雨,细雨,在深秋这种干燥的时候,若是能下一场细雨,那实在是一种求之不得的事情。
狂生的嘴唇也很干燥,他挣扎着想再次站起来,枪尖距离他的脑袋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但他像是看准了这一枪不会刺过来似的,马文的脸色已经气得发青,但他也的确没有动手,只是狠狠又踹了他一脚,使得他不能再站起来。
他忽然发现对付这种人,还有另外一种方法,而这种方法到现在还没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得了。
马文恨恨道:“最后一次问你,若想安安乐乐的死去,就放聪明点,否则,老子就在这里将你凌迟处死......”
狂生望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若真是个男人,就慢慢凌迟,我狂生若是哼一声便是你养的。”
马文脸色微微一变,毫不犹豫一枪刺入他的肩胛处,他能清楚的感受得到枪锋刺入骨头的轻微声响,冷笑一声,道:“你明明是个聪明人,为何却偏偏做一些愚蠢的家伙才会做的事情?”
狂生的额头已经沁满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汗珠的透明液体,雨水打湿了他的身体,渗透进他的伤口处,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传了过来,那感觉不亚于在伤口上撒盐,他却依旧强忍住浑身的疼痛,努力挤出一丝冷笑,道:“你明明像个爷们,为什么动起手来却像个娘们?”
马文脸色铁青,皱起眉,却不怒反笑,“因为我突然很期待你哭爹喊娘的模样......”他慢慢的抽出长枪,从他的肩胛处缓缓的滑到了腹部的位置,然后顿住,道:“听说人有两个肾脏,摘掉一个,即使剩下一个也能存活,我一直很好奇,我就先毁掉一个,然后再一点点的将你身体的东西都掏出来,让你自己看看,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只要轻轻往前一推,便能轻而易举刺穿他的肾。
他的眼睛发光,他太自信了,自信到已经忘记了危险正在悄悄的降临,其实这么残忍的手段他是不会做的,从谈话中他已经知道这个人说不会哼一声,那就绝对不会哼一声的,他已经动了杀机,既然没有存在价值了,那就该结束这一场谈话了,他的长枪高高的举起,瞄准的不是腹部,而是他的心脏。
突然间,有风吹过,剑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心口,他惊愕的望着穿透他心口的剑锋,鲜血是红色的,一点一点的滴落在狂生的脸颊上,好快的剑,好快的出手。
长枪脱落,滑到了地上,剑拔出,他的人也跟着倒了下去,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终于把头转了过来,瞪着身后的那个人,好像还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他从没有想过有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他背后,然后再出手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这个人的动作就好像是风一样,他就感觉到一阵风吹过,风来的时候,又有谁知道是从什么方向来?又有谁能躲得了风?他甚至还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是谁,只看到那是一柄三十七寸长的长剑,剑柄似龙头,上面镶着三颗闪亮的明珠。
狂生看了谢瑞麟一眼,嘴上想笑,却似乎笑不出来,道:“你说得没错,他并不是咱们一个人就能够解决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赶来了......”
谢瑞麟的心像是被人重重踩了一脚,柔声道:“是的,我来了!”说完他便点了狂生的睡穴,将狂生抱了起来,吴一飞正在他身后,看着浑身是伤的狂生,也不禁叹息,“希望他还有一线生机。”
谢瑞麟叹道:“但愿如此。”
街上的暴雨如注,就仿佛是一道道密密的珠帘,却无法隔断行路的人,街中枝头的嫩叶已被洗得青翠碧绿,街上尸体上的鲜血也已被冲洗得很干净。
细雨过后,阳光灿烂,坑洼不平的道路到处是残留的水洼,一匹匹疾驰而过的骏马正踏过这些坑坑洼洼,溅起了一些水珠,在阳光下,有如明珠般闪亮。
官府出动了大量的士兵来寻找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据说他们还有两个同党,他们的年纪相仿,一个使剑,一个使刀,一个使鞭,这是从一个幸存的士兵手里写出来的,为什么是写出来,而不是说出来呢?据说他的声带被一刀给隔断了,也许那一刀隔得并不深,血流得也不多,所以他便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狂生身上的伤口总共有三十七处,其中深可见骨的竟多达八处,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还能活下来,也许他始终相信自己总不会这么快死去,他觉得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一定不会就这样死去的,所以没到最后一刻,他始终保留着这一口气,正是这一口气使他活了下来,这便是第二个奇迹。
夜,深夜,这条街本来是城镇里最热闹的一条街,但现在每家的店铺都已经熄灯打烊,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一点灯光,更听不到一丝声音。
街头一个灰衫素服的青年人正飞快的穿过这条无人的街,他手中提着一包香气喷喷的酱牛肉片,跟几斤女儿红,他不但走得很快,而且很轻,轻得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似乎是家里来了重要的朋友,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赶回家去跟朋友一起尝两口。
这条街的街尾,有一家名曰“回春堂”的药店。
现在回春堂每一扇窗户都是漆黑的,显然店里的掌柜跟伙计们都已经睡得很沉了。
那中年人走到回春堂门口,突然停住,境界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就直接走过去推门,奇怪的是门不但没有上栓,而且里面还灯火通明,只不过每扇窗户都被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