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依然面如死灰,嘴唇抿得紧紧地,盯着黄季云的眼睛看了片刻,点了点头,转身往寝殿外走去。
大皇子妃见此晃了晃身子,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从联屏后突然冲了出来,拦在黄季云跟前,满脸泪珠地道:“求黄大人救救大皇子!”说着竟是不顾君臣之礼,跪了下去。
黄季云惊得赶紧侧身让过,早已嬷嬷内侍上前搀扶。皇帝亦是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到大皇子妃面色苍白,的任由两名嬷嬷架起,却死死盯着黄季云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季云就在这儿说罢,皇后也想知道。”说着满是担忧的看了看那联屏。
黄季云亦是转头看了看那联屏,再转回头看向皇帝,见皇帝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黄季云咬了咬牙,猛地如那些个御医一般跪伏下去,皇帝心中一颤,便听黄季云沉声说道:“大皇子殿下,中毒超过月余,发作亦是超过五日……臣,”黄季云抬头看了看浑身颤抖的皇帝,只觉背上一片冰凉,却仍旧说道:“臣没有把握。”
皇帝却是突然松了口气,黄季云只是说没有把握,并不是说不行。正在皇帝微微松口气时,联屏后传来一阵的慌乱,又有内侍出来禀道:“启禀圣上,娘娘晕过去了。”
皇帝也顾不得黄季云在此了,转身入了联屏后,很快传来皇帝的声音:“送娘娘回宫!”顿了顿又道:“将大皇子妃一并送去坤宁宫,陈老太医,周太医,李太医留下,其余人等随侍坤宁宫。”
黄季云低头躬身站到了一侧,便又内侍,嬷嬷,彩娥宫婢鱼贯而出。随后跪伏在地的太医们,除了医正陈老太医,都随着皇后与大皇子妃,去了坤宁宫。大皇子妃哭喊着不愿离开,皇帝却是沉声对王公公吩咐道:“让你干儿子与夏守忠一块儿去守着!”
王公公知道皇帝这也是担心皇后受不了,急急地退出寝宫前去安排。
能离开这儿,无论是宫婢内侍,还是嬷嬷御医,都在心中松了口气。虽然皇帝只点了三位太医,但离去的人,都知道,这三位乃是宫中对于解毒疗伤最为在行的。
但留下的三位,此时心中只是想哭,毕竟这三位没有哪位是庸医,都知道大皇子此时早已是毒入内腑回天无力了。对于黄季云方才却只说“没有把握”心中很是愤愤然,但这话儿,却是谁也不敢说。没人知道皇帝听到真相后,会做出什么来。
皇帝真的不知吗?黄季云已经说过,中毒超过一月,且毒发超过五日!此时皇帝不过是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罢了。
待人都走光,大皇子寝宫内只剩下皇帝,黄季云,陈老太医,周太医,李太医时,皇帝才沉声问道:“季云看,此时如何是好?”皇帝说这话儿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盯着黄季云,声音中亦有他自己不曾察觉的颤抖。
黄季云不敢去擦额头的冷汗,想了想躬身说道:“臣只能试着以针刺之法,暂时保住心脉。”说着抬头看了看皇帝,才道:“别的,臣定当尽力而为。”
皇帝点了点头,转身吩咐道:“好生配合!”又上前亲手扶起一直躬着身的黄季云,咬了咬牙道:“德儿也是季云看着长大的,”说着皇帝的眼睛便已经有了水光,忍了忍才接着道:“季云费心,朕就把他托付给你了!”说着握在黄季云胳膊上的手,紧了紧。
黄季云心中知道皇帝对大皇子是费了心力培养的,且大皇子这些年来,也不曾令皇帝与朝臣失望,如今这般生死不知的躺在榻上,黄季云心中也很是难过。
可大皇子如今的情形,黄季云实在是不敢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皇帝见此,再也忍不住淌下清泪,忙送了黄季云的胳膊,抬着袖袂擦拭眼角。
黄季云见此,想了想道:“圣上保重龙体,臣自当竭尽全力!”皇帝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黄季云便领着被皇帝留下来的三位太医们,再次回到大皇子榻前。
几经商议,黄季云也不诊脉,转身对皇帝道:“微臣理张单子,请圣上遣人送去永定侯府,旁人怕是不清楚,好些东西却是需要玉儿替臣准备了送来。”
三位太医一听,具是一愣,皇帝却是此时才想起,尽得黄季云真传的黛玉。不由点了点头道:“季云先写下来,朕这就遣人送去,正好接了玉儿进宫陪着皇后。”
内侍带着黄季云写的条子到永定侯府的时候,除了巡夜的,都已睡下。黛玉听说是皇帝遣人送来的,又见是黄季云的条子,心底莫明地一慌。
黛玉命人开了库房,按条子取了东西,还带了刚给黄季云做好的袍子,便带着唐嬷嬷跟着内侍出了门。临进宫前,黛玉又命人停下马车,在内侍不解的目光中转向去了黄府。
黄季云走后,黄叔风便找到了黄孟雪,说了黄季云走时的情形。想来沉稳的黄孟雪,只听了两句就变了脸色,遣退了伺候的人,与黄叔风关在书房内商议起来。
得知黛玉到来,兄弟俩都是心中一惊,一面遣人知会罗素娟,一面联袂去了花厅见黛玉。
黛玉也不绕弯子,将皇帝替黄季云替条子给自己的事儿,简单说了下,又沉声说道:“玉儿此来是为师傅取管用针匣的。”黄孟雪与黄叔风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