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果然守诺,并没有对他做出逾矩的事来。
被困在此处已有三日,刘彻对他做的最亲密的事情,就是抱着他睡觉。
一开始,韩臻当然是拒绝的。
可刘彻对这件事却十分坚持,任韩臻百般顽抗都无济于事。
有一回,韩臻把刘彻惹恼了,刘彻翻身便把他压在了身下,道:“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住不碰你?乖乖呆在我怀里,不要再乱动,否则后果自负,懂吗?”
韩臻生怕他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急忙点头。
刘彻翻身从他身上下来,依旧将他搂在怀里,半晌,才沉声道:“以前,我与嫣儿也是如此,相拥而眠。不管白日里有什么烦心事,只要嫣儿在我怀里,我的心便能安定下来,忘掉所有杂事,酣然入睡。自从没了嫣儿,我便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所以,臻儿,乖乖的,不要闹,好吗?”
韩臻浑身僵硬的躺在刘彻臂弯里,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
刘彻再不说话,偏头抵上他的额头,不出片刻,便沉沉睡去了。
韩臻睡不着,却又不敢乱动,只得像具尸体似的躺在那儿。
虽然他的人在刘彻怀里,他的心却依旧系在霍去病身上。
他忍不住想起与霍去病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他装作睡着了,翻身滚进霍去病怀里,与他相拥而眠。
那时候,他正盘算着要离开霍去病,心里全是离愁别绪,难过到了极点。
可是,当时的难过与此刻的绝望比起来,却实在不值一提。
真正的离别比想象中的离别要痛千万倍。
韩臻忍不住想:公子现在在做什么?我突然消失,公子有没有担心我?会不会找我?
韩臻一面希望霍去病找他,一面又不希望霍去病找他。
刘彻既然能将他囚禁在这座宫殿里,自然是有万全的把握不被任何人找到。
退一万步说,就算霍去病找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能把他从刘彻手中要回去吗?这不可能。
但是,韩臻实在不想被囚在刘彻身边一辈子。
在这幽幽深宫之中,他能依靠的只剩自己。
他混迹市井近十年,别的功夫没有,逃跑的功夫却是一流的。
到底怎么做,才能逃出生天?
要出宫,首先必须要有令牌。
刘彻腰间就挂着一块龙纹玉牌,想来可以充作令牌之用,伺机偷来便是,简单得很。
最难的,便是如何逃出这座重重把守的长定殿。
刘彻不许他踏出长定殿半步,韩臻曾隔着殿门向外张望过,殿外守卫森严,时常有侍卫往来巡视。
若要逃过这重重耳目,必须制造一场大混乱,再趁乱逃跑。
韩臻望着满室烛火,心中有了计较,这才稍稍安下神来,渐渐睡去。
第二日,韩臻将整个逃跑计划在心里过了无数遍,将每个细枝末节逐一推敲,虽无万全的把握,却也有七八成的胜算。
晚间,刘彻回来时,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
韩臻和小太监苏文一同扶他到床上躺好,道:“你下去吧,我来伺候便好。”
苏文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韩臻动手为刘彻宽衣,手却忽然被握住。
刘彻醉眼朦胧的望着他,脸上漾起一个温柔的笑来,柔声唤道:“嫣儿。”
韩臻任他握着手,道:“我是韩臻。”
刘彻却好似没听见,依旧固执的唤他“嫣儿”,道:“我好想你,十五年了,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此刻的刘彻如此脆弱无助,殷殷期盼着心上人的回应,韩臻不觉便动了恻隐之心。
他牵唇浅笑,道:“我自然也是想你的。”
刘彻拉着他的手,将他拽进怀里。
韩臻顺从的俯下身,伏在刘彻胸前。
刘彻喃喃道:“嫣儿,永远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韩臻默了片刻,轻声道:“好。”
***
陈府,霍去病房中。
一名黑衣男子道:“奴才已去韩府周遭的所有医馆以及太医院查证过,并无弓高侯的就诊记录。”
霍去病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男子躬身退出,室内只剩霍去病一人。
韩则果然在撒谎。
寿宴当晚,韩臻跟他说要出去透透气,霍去病料想他跑不出宫去,便放了行。
谁知,等了许久却不见他回来,霍去病便有些不安,同坐在旁边的李敢说了一声,起身去寻。
刚行出殿门,却见弓高侯韩则从远处行色匆匆而来,而霍去病记得清楚,他方才进殿时韩则是向他祝过寿的。
当时,霍去病心中记挂韩臻,并未多想。
而当他知道了韩则与韩臻的关系,及至那日拜访韩府,韩则的种种表现又令人生疑,霍去病这才将寿宴时韩臻的失踪与韩则联系起来。
他推断,韩则早就认出了韩臻,韩臻借口出去透气,就是为了与韩则碰面。
但他并未明说,只随口问了一句韩则离殿去做什么,如今证实,韩则说的是谎话,那他的推断十有八-九便是正确的。
既然韩则早已见了韩臻,又为何一口咬定那日在殿上没有认出韩臻?
有了这句谎言,韩则那日所说的话便全部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韩则似乎早已猜到他会登门,提前准备好了所有的说辞,只等他问出口。
那也就意味着,韩则知道韩臻会失踪。
既然如此,韩臻的失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