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霜醒来时,从窗口直-射进来的阳光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偏头避过阳光,便瞧见灵儿正以手支头趴在他旁边,忽闪着大眼睛直勾勾将他望着。
见他醒了,不等叶霜开口询问,便主动开口说道:“你昨晚发高烧昏倒了,师父他老人家刚睡下,又爬起来给你诊病,十分不开心。”
叶霜歉然一笑,道:“实在抱歉,那……”
灵儿又截道:“你兄弟还没醒,不过师父说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叶霜讪笑道:“死不了就好。他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灵儿朝里努努嘴,“喏,在你里边呢。”
叶霜扭过头,果然瞧见完颜康就睡在他里边的位置。虽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呼吸也很顺畅,不禁便安心了许多。
一旁的灵儿突然说道:“我听到你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了。”
叶霜回头笑道:“灵儿,古人云,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灵儿撇嘴道:“骗人。我煮了粥,快来吃吧。”语毕,便起身出去了。
叶霜照旧穿了灵儿昨日给的那件粗布衣裳,又替完颜康盖好被子,才转身出去了。
清粥小菜,却十分可口,叶霜连吃三碗,才有了饱意。
灵儿在一旁啧啧摇头,“瞧你这光景,倒像半年没吃饭了。”
叶霜搁下碗筷,道:“是灵儿做的好吃,你真是太能干了。”
灵儿十分受用,故作老成的小脸上不觉就有了笑意。
叶霜道:“你师父呢?”
灵儿道:“出诊去了。”
叶霜道:“这医馆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灵儿点头,道:“师娘三年前去世之后,便只剩下我和师父相依为命了。”
叶霜笑着摸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饭后,叶霜坚持要帮灵儿洗碗。
可他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做过这些粗活,在接连打碎了一只碗和一个盘子之后,被灵儿赶了出来。
叶霜闲着无聊,便摸回房去,和完颜康呆在一处。
虽然完颜康现在半死不活的,但对着他那张脸,就算守他一天叶霜也不会觉得烦。
叶霜脱了鞋,像只狗狗似的趴在完颜康身边,望着他发了一会儿呆,忍不住动起手来。
戳戳他的脸颊,“皮肤真好。”
撩撩他的睫毛,“真长啊。”
划划他的眉毛,“又黑又浓。”
蹭蹭他的嘴唇,“真软呀。”
摸摸他的下巴,“有型。”
再往下瞧瞧,胸口被衣领遮住了,不过昨晚帮他换衣服的时候,隐约瞧见他胸腹上的肌肉,似乎凹凸有致,结实的很呢。
叶霜收回手,叹了口气,“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呢?就是脾气坏了点,心肠毒了点,要不然我肯定会和他做朋友的。”
突然想起一件事,叶霜跑去找灵儿,见他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叶霜在木盆旁蹲下来,问道:“灵儿,先生有没有说屋里那个什么时候会醒啊?”
灵儿头也不抬道:“短则三天,长则半月。”
“喔。”叶霜扭捏了半晌,又道:“医药费……”
“瞧你也不像个有钱的。你昨天换下来的那套乞丐装,我今早煮饭的时候当柴禾烧了。你兄弟这套衣服嘛……”灵儿从木盆里把衣服捞出来看了看,道:“倒是不错,洗干净拿到当铺当了,兴许能换几个钱,权当医药费吧。”
叶霜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叶霜顿了顿,又道:“其实他不是我兄弟,只是昨天情况紧急,随口乱说的。”
灵儿不甚在意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叶霜道:“普通朋友而已。”其实连朋友也算不上。
灵儿淡淡“哦”了一声,便不再问。
三天很快过去,完颜康并没有醒,但气色恢复的很好,已与常人无异。
叶霜并不着急,闲时就帮先生打打下手,也不算白吃白住。
黄药师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于医道也有钻研。叶霜虽说什么都不精,但在黄药师身边熏陶了十几年,也什么都会一点儿,所以在这乡村医馆里并没有帮倒忙,不时还能得先生一句夸奖,让叶霜很是高兴。
南方多雨,刚放晴几天,路上的泥泞还尚未凝固呢,便又阴云密布了,想是一场雷雨已整装待发。
早早吃了晚饭,大家便各自上床安歇了。
医馆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叶霜依旧和完颜康睡在一处。
叶霜脱衣上床,对着毫无反应的完颜康唠叨些有的没的,唠叨着唠叨着便睡着了。
睡到半夜,一个炸雷把叶霜给炸醒了。
他在黑暗里霍然睁开眼。
雷声不时响起,仿佛就在头顶,随时都可能劈碎房屋。
叶霜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嘴里不停的喊着爹,却还是怕的瑟瑟发抖。
忽然想起身边还躺着一个活人,叶霜从被子底下钻过去,把头埋进完颜康怀里,拉起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就像以往每个雷雨交加的夜里黄药师抱着自己的那样。
耳边响着完颜康沉稳的心跳声,叶霜果然安定不少。
可他没有注意到,环在腰上的那只手臂,正在一点一点的收紧,小心翼翼的把他拥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