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敬并没有杀杨过,因为丘处机闻讯赶来了,竺清耘紧随其后。
“掌教真人!”赵志敬冲上前来,气势汹汹道:“杨过杀了清笃,请容弟子杀了杨过以儆效尤!”
竺清耘看向杨过。
他伫立在鹿清笃的尸体旁,手中的长剑尚在滴着血。
他的脸上没有惊慌,没有愧疚,没有惧怕,只是又冷又硬。
似乎察觉了竺清耘的视线,杨过抬起头,朝他望过来。
四目相对,一般的淡定从容。
竺清耘收回视线,道:“师父,先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行处置也不迟。”
赵志敬怒道:“你看不到清笃的尸体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是残杀同门,其罪更是当诛!竺师弟,你可不能因为杨过是你的弟子就偏私!”
丘处机道:“别吵了。杨过,你且说说,为何要杀害清笃?”
杨过淡漠道:“是他该死。”
“杨过!”赵志敬怒喝一声,向丘处机道:“掌教真人,杨过他残杀同门,事到如今却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可见其恶毒张狂,若不诛之,只怕日后会成为第二个杨康,为祸苍生啊!”
丘处机皱眉,望向满殿弟子,道:“众弟子中可有清楚来龙去脉者?”
林清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启禀掌教真人,全因鹿师兄说了清耘师叔几句坏话,被杨过听到了,他提剑就刺了过来,鹿师兄来不及躲避,利剑当胸而过,当场就毙了命。”
闻言,丘处机看了竺清耘一眼,又看向林清玄,道:“你且说说,清笃都说了些什么?”
杨过看住林清玄,冷声道:“你若是敢说一个字,鹿清笃便是你的下场。”
赵志敬道:“掌教真人,不管清笃说了什么冒犯竺师弟的话,顶多也就是大不敬之罪,依照门规,杖责二十也便是了,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啊!杨过如今又威胁同门,不杀之不足以平众怒啊,掌教真人!”
丘处机沉默片刻,道:“杨过是郭靖亲自送到重阳宫来学艺的,若是今日杀了他,他日郭靖上门来要人,该当如何?”
赵志敬道:“郭大侠乃侠之大者,大仁大义,他若是知道杨过今日所为,必定会第一个杀了他。”
丘处机看向身旁一直静默无语的竺清耘,道:“杨过毕竟是你的徒弟,你觉得这事该如何决断?”
竺清耘淡声道:“师父秉公处理便是。”
丘处机低叹一声,道:“杨过,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可知错吗?”
杨过道:“杨过愚钝,不知错在何处。”
丘处机道:“既然如此,我也断不能姑息于你,想来郭靖对我今日的做法也不会有异议。杀人自当偿命,你可有怨言?”
杨过道:“没有。”
“好,大丈夫敢作敢当,仅这一点,你便比你爹强上许多。”丘处机道:“志敬,清笃是你的徒弟,我便把杨过交给你处置吧。”
赵志敬低头,掩住眉间喜色,道:“谢掌教真人!”
赵志敬拔出腰间佩剑,转向杨过,道:“杨过,你当众杀了清笃,我便也当众处决你,让全天下的全真弟子都知道,我全真教是绝不会姑息养奸的!”
“且慢。”竺清耘突然道:“师父,我与杨过毕竟师徒一场,而且这件事因我而起,自当由我来结束。”
丘处机实在捉摸不透自己这位小弟子在想些什么,叹息一声,道:“志敬,清耘所言也甚是在理,不如便将杨过交给他吧。”
赵志敬急道:“掌教真人,竺师弟与杨过师徒情深,难保不会徇私啊。”
竺清耘手持长剑,缓步行来,道:“那赵师兄在一旁监督便是,看我会不会徇私。”
赵志敬心中气恼,却又不敢违拗丘处机,只得眼睁睁瞧着竺清耘越过他,站在了杨过身前。
杨过一瞬不瞬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竺清耘,心中滋味难明,低声唤道:“师父……”
竺清耘道:“过儿,你为了维护我而杀了人,可我却要来杀你,你恨不恨我?”
杨过摇摇头,笑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我杨过心甘情愿死在他的剑下,那便是你。”
竺清耘伸手,轻抚他的脸,笑道:“傻过儿。”
杨过潸然流下两行清泪,握住竺清耘覆在他脸上的手,万分眷恋的轻轻蹭着。
这番缠绵景象看在殿中诸弟子眼中,俱是吃惊非常。
这般亲昵,哪像是师徒,倒似情人一般。
联想起鹿清笃临死之前说的那番言语,诸弟子心中不禁嘀咕:难道这师徒二人真如鹿清笃所言,关系非比寻常?
转而去瞧竺清耘的脸,确是容色惊人,魅惑非常,不敢逼视,的确当得起江湖第一美人的称号。
想来这杨过已被迷得神魂颠倒,甘心为他生为他死了。
众弟子心中有的鄙夷有的艳羡,竟不能平心论之。
只听竺清耘道:“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帮你带给郭靖?”
杨过摇摇头,道:“郭伯伯若是知道我死了,兴许会伤心一阵,但很快便会将我忘了。他心怀家国天下,又怎么会将我这个不甚相熟的故人之子长久放在心上。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他。若不是他把我送来终南山,我也不会遇见师父你。但是,师父一定要长长久久的记得我。你若是把我忘了,我绝不能原谅。”
竺清耘道:“我自然会记得你,此生不能忘。”
“这便足够了。”杨过惨笑一声,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