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歇着吧,明儿个会很累。”陈煜说道,已经起了身。
沈静仪点点头,抱着薄被躺下去,透过帐幔看着他站立的身影,“陈煜,我可是真的要嫁给你了?”
陈煜一笑,“是,过了明日,你便是我陈煜唯一的妻!”
唯一的妻,沈静仪安下心来,闭上了眼睛。
“可我怕这是梦……”她微不可见的声音响起,让得床头的人顿了下。
过了会儿,她以为他已经走了,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暖流,额头触上一抹温凉。
“不会是梦!”
留下这句话,他轻声离去。
拂晓时分,沈静仪便被谢嬷嬷抓了起来,洗漱过后给她全身上下精心涂抹了几遍香膏,绞面之后,又用花露敷了脸。
待到收拾妥当,沈静仪在众人的伺候下换上了大红喜服。
此时,天已大亮,晨光透过窗子照射在屋子里,叫这满屋的红更加鲜艳夺目。
沈静仪匆匆用过米粥,大夫人便同几个命妇而至,见到端坐在梳妆台前的沈静仪,皆怔了怔。便是仅着红裳,已是惊为天人了。
“你这侄女儿可真叫人喜欢。”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一品命妇服,头戴珠冠,三十出头的妇人。
大夫人听着她夸沈静仪,自然高兴,说道:“这是程夫人,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程伯母!”她轻声叫了下。
程夫人胡氏笑着点点头,目光微微打量着她,难怪众人传言沈家二小姐天人之资,原来竟是有这般容貌。
“你姨母自是不必说了,这是永安伯夫人,这是我嫂嫂,也是你舅母。”大夫人介绍了一番,那个五十来岁妇人,沈静仪知道,这是全福人永安伯家的。
对于温夫人,她也只是保持了面儿上的礼数,毕竟如今,她也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温夫人有些失落,她自是知晓她对她冷淡的其中缘由,可,她也是无奈啊!
一一见了礼,众人这便替她收拾起来。
程家夫人在丫鬟的服侍下,为她梳发挽髻,温夫人为她整顿衣袂,当她抬头看她时,一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与你母亲真像!”她这哽咽的一句话引得沈静仪微微动容,捏了捏手,终究是垂下眸子。
廖家的夫人为她描眉上妆,淡扫峨眉,最后,大夫人亲自为她戴上了凤冠,鎏金镶翠,光华夺目。
沈静仪恍惚,抬起眼,与镜中端坐之人凝眸相对。
肤如凝脂,眉目含春,红唇轻抿恰似樱桃。她自己瞧了,都怔住了。
却原来,她着着红裳华服竟是如此好看。
“瞧瞧我们这新娘子,真是老身所见第一人呐!”永安伯夫人说道,目光在沈静仪身上不愿离去。
早知,早知,她便自个儿讨来做孙媳妇儿了。
沈静仪娇羞一笑,刹那芳华,迷了人眼。
外头响了一阵炮竹声。
大夫人看了眼窗外,红着眼眶,“时辰怕差不多了,”说着,她吩咐道:“盖头呢?”
珍珠连忙端着红漆描金的托盘过来,上头,绣着活灵活现的鸳鸯图样的盖头整齐地叠放着。
大夫人落下泪来,拿了盖头,沈静仪透过凤冠上,翠凤口中衔着的珠帘看向眼前的人。
这是待她如亲母的大夫人。
嫁时衣,别时泪,两眼茫茫红遮面。
“扶二小姐起身!”
但看红衣浮动,环佩叮当。
沈静仪起身,在谢嬷嬷与众人的搀扶下,一步步来到嘉善堂。
里头,众人齐聚。
看着沈静仪一身的华贵,沈家的女儿们眼中露出艳羡之色来。
前一天她们给她送礼时便瞧过她的喜服,如今穿在她身上,更显贵气天成。
到底不是她们能比的!
老夫人穿着枣红色的褙子,下身着一件深褐色的综裙,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成圆髻,只戴了根碧玉簪子。
看到一身大红喜服,被搀扶进来的沈静仪,立时红了眼眶。
堂内,安静一片。
沈静仪在婆子拿的垫子上跪下,先给老夫人跪拜,“孙女,拜别祖母,愿祖母福泰安康。”
老夫人以帕掩泪,抖着手,“好好,往后做了人妇,要谨守礼节,不可失了身份体统。”
沈静仪再拜,“孙女定当谨记在心!”
她哭,为这十多年恩情,一朝离别。
再转身,她朝着沈坤跪拜。
红盖头下,她清冷着眼,却犹自红着眼。
“女儿,拜别父亲!”
沈坤点头,道:“往后为人妇,谨记莫要失了我沈家颜面。”
“是!”沈静仪道。
再是侯爷与大夫人,沈静仪拜别后,两人都红了眼眶。
侯府唯一嫡出小姐,如今也要嫁出去了。
此时,门口进来一人,日光在他身上洒下,耀眼夺目。
沈楠玉冠束发,紫色华服加身,看到堂中红裳身影,稍愣,弯起了眼角。
老夫人看了眼,便道:“时辰到了,莫要误了吉时,去吧!”
话间,隐约哽咽。
沈静仪应道:“孙女遵命,祖母,您保重!”
说完,沈静仪由着喜娘扶起,走到门口,却听沈楠在她身前蹲下,“妹妹,二哥背你出门!”
透过盖头下角,珠帘晃动,她看到他坚实宽厚的背在跟前等她。
鼻头一酸,滚烫的泪珠子便颗颗往他脖子里砸,沈楠一愣,抿了抿唇,便是从来流血的男儿,也在此时红了眼,湿了面。
“谢谢二哥!”她哽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