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仪听着,眸子亮了起来,“你见过吗?”
陈煜微笑,“自然,少时南下游学,便见过不少,”他顿了顿,又道:“等以后有了空子,我亲自带你过去看看。”
沈静仪本想说好,可一想到如今这个局势,又焉气了,“也不知要等多久呢,不如让大哥给我带些回来?”
陈煜摇摇头,“带不了,如今已是五月,再过几日琼花就要谢了。想要再看,只得等明年了。”说到明年时,他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不少。
只是沈静仪在想着别的,并未注意太多。
将信递给他,她道:“大哥已经顺利到江南了,谢宸也该到了吧?不知道,他们的出现,是幸还是不幸!”
“那要看他们自己如何处理了。”
沈静仪垂下眸子,闪过一丝担忧。
她担忧的不是他们解不解决得了这件事,而是,安危。
前世太孙殿下回来都是九死一生,养伤许久,这世,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沈楠会如何?
还有谢宸……
江南。
扬州府,知府府中,沈楠坐在书房内,里头聚集了五六人,个个眉头深锁。
争论了许久,其中一人扬声道:“沈大人,您说说这怎么着吧,再这样下去,江南就要暴乱了,这折子更是拦下了一箩筐。再这样下去,这联名状就要拦不下了啊!”
“就是啊,我等已经尽力了,这联名状从杭州府一路到扬州,不知已经死了多少人了,如今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只怕江南就要控制不住了。”
“这次针对殿下,真是一大手笔。”
“可不是,我等死不要紧,只是还有女眷……”
“干脆一刀下去都砍了算了,省得麻烦。”
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沈楠连眉头也未松过,他看向众人,说道:“这些学子都是受人蛊惑,错不在他们。况,若是真这么做了,对太孙殿下来说,只是添乱扯后腿罢了。”
“那沈大人的意思是……”
“他们这么闹,不过是因为正统二字罢了,若是给他们个正统,那么,他们是不是该停了?”
众人不解,“沈大人的意思,恕在下不解其意。”
沈楠并不回应,只是看着面前的联名状,百家书。若是这些东西若当真传到了京都,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传令下去,严守水路!”
只怕,等谢宸来了,要赶紧到杭州府走一趟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乱是从杭州府开始的,那就从杭州府解决才能拔除根本。
散了众人,沈楠又磨墨提笔,开始写信。
半月后,信传到陈煜的手里,让他眉头不展好些日子。
正逢大雨,豆子般地噼里啪啦打在地上,响亮得很。不一会儿便汇聚成了水洼,人人都得避开去。
站在窗子前,沈静仪穿着薄衫,一旁的绿拂在慢慢地打着蒲扇,一边擦着汗。
看了眼,沈静仪道:“你去茶房歇着吧,那里有冰盆,换月季来就行。”
“奴婢不怕热,”绿拂又擦了擦脖子,“奴婢小的时候,可比这儿热多了,没有冰盆,没有瓜果,照样都过来了。”
沈静仪笑了笑,“现在能舒服点儿了,你还不知道享受。”
绿拂露出两颗小虎牙,“奴婢现在看着小姐跟小少爷就是享受啊!”
“油嘴滑舌……”
沈静仪看向雨雾蒙蒙的远方,一直延伸到院子外头。
“刑房两个近日如何了?”
“已经好了,就是三夫人,倒是身子的确不大好,染了风寒,这几日在吃着药。”
“世子爷没有说什么?”
“世子爷说,什么抓到凶手了,什么时候放了她们。”绿拂打着扇子,道:“小姐,三奶奶那儿近日有些不一样。”
沈静仪挑了挑眉,“哦?”
绿拂再道:“三爷每月都会分出十天去两位姨娘处过夜,五日独自住在书房,剩余的不出意外都在正房。只是这个月,似乎一次也没去过其他地儿,都留在正房了。您让奴婢盯着三奶奶,可除了这点儿,三奶奶倒是一点儿动作也没有,四房整个都平静得很。”
“平静的很?”沈静仪扯了扯嘴角,其他人看到了平静的表象,而她却看到了薄情的内在。
若非打算将胡氏推出来,陈烙又怎会这般?
这其中,最可怜的,莫过于这种女人。
从头到尾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
正房内,胡氏坐在炕上,替自己的女儿梳着头发,手指灵巧地给她梳了个双环髻,看起来娇俏可爱。
“我们悠悠真漂亮,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儿。”她给她拿了朵珠花戴上。
陈悠看着铜镜里珠光闪耀的珠花,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道:“娘亲,您也是个美人儿。”
胡氏看着她清澈无邪的眸子,眼眶微微泛热。
“天儿不早了,今儿个母亲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悠悠最喜欢娘亲做的饭了。”才七岁的孩子,一听到吃的,自然最高兴了。
胡氏微笑,亲自去厨房,挽了袖子做了顿好吃的。
天色渐晚,陪着陈悠睡下,胡氏便悄悄起身。
要说这天儿也是,要么不下雨,一下,就是大雨。
漆黑的天空不时划过两道闪电,胡氏一身白衣独自走出了院子。在她身后,一人静静地看着,直到她身影消失,这才收回了目光。
转身,绣着叶纹的衣袖在夜里划过一道弧度。
闻香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