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慕祈文真是被坑惨了。
以至于在很多很多年后,他都不愿再回想这一天的惨状。
答不上题被罚酒就算了吧,可这酒喝着咋掺着一股朝天椒的味道呢!
人可以作假,风不能作假。
酒杯当然也慢慢漂浮到二皇子跟前过,可人家二皇子是岑西锦一手带出来的呀!
他愣是一个也没答错。倒不是岑西锦有意放水,而是他俩相处好几年了,这小机灵鬼只怕早就摸清了她的思维方式。她一抬眼,一微笑,一个颤音,一个撇嘴,二皇子立马就能看出来她的情绪。
就算没有岑西锦得意门生的背景,孙汝思同学也依然保持了良好的学霸作风,从头到尾他就只答错了一道算学题,面带笑容咬牙切齿地喝下一杯辣味儿的庆云春。
钱懋这学渣孩子当然也被罚了不少,有次还从酒杯里喝出了两条小鱼,于是他又嘟嘟囔囔地漱口去了,回去之后他非得拿丝瓜瓤子搓嘴皮子不可!
有人欢笑,有人气恼,几人还算玩得尽兴。
看天色渐渐沉下去了,岑西锦心中一紧,忙命有力气的太监将黄金大脚盆扛了回去,又吩咐菜心赶紧收拾好晚宴。
今晚的晚宴那可是皇亲国戚与王公贵族云集的正式场合,自然不能如下午那般随心所欲,怎么开心怎么玩儿。
最先到的是大皇子与六皇子。
大皇子绷着个冰块脸,手臂僵硬地抱着软糖似的六皇子,看他那面瘫的样子,倒像是个不知所措的老爹。
五皇子是和熙宁公主一道来的。虽然见贤馆与关雎宫关系有些紧张,但毕竟还没有撕破脸,面子更是不能不给的。
二皇子亲切地迎接了他俩。
五皇子倒很内敛羞涩,乍一见到这么多生面孔,他也只能胆怯地露着豁牙,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他很怕生。
熙宁公主就太不客气,刚一来就像是来挑事儿的,这边嫌弃金齑玉鲙不够新鲜,那边又嫌弃蟹黄豆腐不够滑嫩,还说金丝酥雀不够香——反正哪哪儿都不对,什么菜都不如关雎宫做得好。
总之,这姑娘看着粉妆玉琢的,嘴里就没吐出过象牙来。
献荣长公主作为皇子皇女们的长姐,是最后出来压阵的。
她拖着落落大方的烟霞色落地百褶千花裙,冷酷骄傲扬着头款款而来,走得像是个超模。
皇子们忙参差不齐地拜道:“见过献荣长姐。”
献荣长公主轻轻一拂袖,眉宇间尽是高贵端庄,她也不理旁人,只是缓步走到二皇子跟前,轻启朱唇:“云铮,长姐送的礼物你可喜欢?”
“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可谓是千金难求啊,我自然喜欢得很。”其实千金难求之物,有时并非是心爱之物吧。《洛神赋图》固然珍贵,在他眼里却还比不上岑西锦送他的糖炒栗子。
见献荣长公主一派端雅高傲,慕祈文撇了撇嘴,与钱懋窃窃私语道:“呸,他奶奶的,什么洛神赋图啊,他明明最喜欢我送的脚盆儿!脚盆儿多实用啊,没银子了还能扛出去卖钱!我那可是纯金的!”
岑西锦板着脸站在那儿光明正大地偷听着,听完却只觉得好笑。还扛出去卖钱呢,他以为是在扛猪吗?
献荣长公主明显地尴尬了,光彩明艳的面庞微微有些发白:“呃,云铮啊,那幅《洛神赋图》,是姐姐仿着顾大家的笔法画的……”
二皇子一怔,随即拜倒:“长姐好笔法!云铮望尘莫及!”
“我这点微末之计又算得了什么呢!”献荣张公主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看得岑西锦一阵恶心,大姐呀,咱能别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太过诚实行吗?
反正她绝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暗恋明致远才这么厌恶献荣长公主的。
献荣长公主显摆完了之后,岑西锦一抬眼,远远地瞧见明致远正跟着一班同窗翩翩而来。
今日他没有穿白衣,而是换做了略为家常的竹叶青色,愈发衬得他温润优雅,气质清和,君子如玉亦如竹。
就算是这样,也勾得岑西锦两眼发直心跳如鼓,间歇性摇摇欲坠,持续性喘不了气。
嗯,喘不了气,必须明公子亲亲才能喘气嗷呜!
二皇子跟见着亲人似的往那一班同窗处扑过去了。
“哎呀,廷玉兄快来快来!元吉兄快坐呀!文忠子春,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快,快坐下吃东西啊!”说完后他便亲亲热热地领着这几人入了座。
只留明致远一人在风中尴尬。
岑西锦幽怨地咬了咬小手帕:这臭小子干嘛呢!欺负她家小明男神啊!嗷嗷嗷,好想扑上去解救这场尴尬的局面啊!
而后献荣长公主美态万千地走了出来,秋波盈盈地替岑西锦做了她想做的事情。
她捋了捋垂落下来的长发,面带微笑地平视着他:“致远,咱们好久不见了,这些日子你可还好吧?”
明致远风度翩翩地点了点头,温润的嗓音像是世间最美的声音:“我这段日子都很好,多谢公主挂心。上次御花园一别,已是两个月不见,公主似乎清瘦了。”
献荣长公主莞尔一笑,说起话来更是落落大方,半点也没有女儿家见情郎的娇羞态度:“如今天气愈发炎热,我自然不思饮食了。”
“我这里有一道杏仁酪的方子,吃起来只是淡淡的甜,并不腻人。炎热的时候公主便命人按照此方做上一碗,吃了可消暑解乏。”明致远立刻献上一张折得极整齐的方子来。
岑西锦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