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想的更多,他嘴唇都有些发白。漕运路过江南!漕运截断,南北交通只能靠海运。而现在海运在徐景昌手里,想要彻底夺回来何其艰难?如今又要给兵权,朝上的墙头草还不足为惧,九边将领如何想?圣上会册封赵贵妃吗?会杀了他给福王铺路吗?太子生生打了个寒战。
福王还没听懂哑谜,只知道圣上八成又在算计什么。徐景昌的好处他是定然要争的,不管什么代价,争到手之后再说。圣上若和颜悦色的叫他做事,他只要反着做就八.九不离十了。
圣上压住了太子,又不好意思对福王说预备拿你伴读去当炮灰,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徐景昌乃勋贵出身,叫他替朝廷看好江南,将来我自有封赏。”丢了的祖宗基业,没几个人不想拿回来。定国公被废,只要徐景昌上钩,赏回给他便是。仪宾虽尊贵,却不能世袭罔替。用祖宗基业做鱼饵,不怕他不上钩。
福王立刻就起了疑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圣上必然是在打坏主意。面上不露出来,反而一脸得意的道:“父皇你说话算话!再不许哄我,不许欺负我的人。”
袁阁老在一旁听的无比尴尬,堂堂天家父子,任性起来抓着个没娘的孩子可劲儿欺负,哪知道风水轮流转,如今想要人替朝廷出生入死,岂是一个国公就可收买的?那原就是人家的东西,你抢走了,再吐出来,不单不感激,反而还要怨恨。那徐景昌也是真会赶热灶,好死不死就去了江西,临近安徽杭州,还有水路去江苏。圣上再不待见他,为了自家江山,只能封赏。圣上实乃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不怪袁阁老对圣上没有丝毫敬意,袁阁老当日是先太子系的人,只不如叶阁老得脸,挤不进前头。可看看现太子,如此明显的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计策都看不明白,要你何用?还跳出来反对!你反对福王就不会趁着江南混乱私自养兵了?你是福王的亲.哥吧?这种时候不是该推上一把么?
再看福王,还在跟圣上讨价还价,好似亦没发现圣上的心思。袁阁老头痛欲裂,做首辅是很好,但做了末代首辅,就一点也不好了好么!两权相害取其轻,袁阁老果断的道:“禀圣上,臣以为徐仪宾尚且年轻,恐压不住老吏,须得官阶高一些,以天子之威助他一臂之力。”福王比太子,稍微靠谱一米米!重点是福王手底下好歹有人,而太子的人不提也罢。
圣上点头,总算有个人知道他想什么了!爽快的道:“他本仪宾,官职高些不怕人不服。与他一个都指挥使,同陈凤宁共治江西。原都指挥使调入京中任都督佥事。”都督佥事正二品,与都指挥使平级。但从地方平调入中央,等同于升官。原本都督佥事无定员,远不如都指挥使来的有实权。可江西如今的模样,能平调入京才是天大的喜事。
福王心思飞快转动,任命了都指挥使,他们可做点什么呢?庭芳没有稳妥的传信线路,信中回报从来含糊不清,远不如原先徐景昌在东湖时传信方便。再则那时候没人盯他,现在有,确实不能过于露骨。他寄去江西的信件,也当谨慎为上。按照原先东湖的路数,自是要招兵买马。如今过了明路,更可光明正大。福王低头沉思,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散会后,福王飞奔回家,头一件事就是找到庭瑶,一五一十的把朝堂上的事复述了一遍。
不料庭瑶竟哈哈大笑:“我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殿下不必担忧,我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