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照目下的态势发展下去,你将成为我留在宫中最后的希望。(..)”芙蓉的语调变得温和起来,“这一次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我是断断不会要你亲自出手的。你记住,什么时候李进忠的人头落了地,杨门残孽在大明宫彻底消失了,到那一天,姐姐自然会接你出宫,再替你寻下一位称心夫婿,以后你便可过上平常人的生活。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千万不可大意,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招来杀身之祸。”
衣蒙面人失望地答应一声,又半信半疑地问芙蓉道:“姐姐,‘靖宫差房’有这么厉害吗?咱埋伏在宫中的暗线都需要撤离吗?”
芙蓉长舒了口气,答道:“新皇登极不久即着手清理宫务,矛头直指向咱。偏偏那杨棠儿小贱婢此时急着入宫争抢后位,逼得咱不得不出动宫中全部精锐及时了结了她。可这么一来,咱在宫中的实力也无法继续隐藏下去了。此次皇帝委任李进忠主持靖宫事宜,又有柳毅这样的智谋之士在旁协助,就是要将咱赶尽杀绝。‘靖宫差房’如今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地死盯严防,再配合以更加严酷的甄别筛选,我料想,不出旬月,就会给他查到咱的破绽。这次尚仪局的几位姐妹不慎被他逮到,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行刺,将他的注意力引向太妃母女,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这些人当年都是经我手安插在各处的,如今娘娘已不在了,我无法给他锦绣的前程,但总得为他今后的安全着想。因此,我打算借助靖宫的机会,把咱的人都从宫中撤出来,安置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只有你所处的位置十分紧要,一时间还走不得。”
说到这儿,芙蓉自失地一笑。抬脚踹了地上的钟嬷嬷一脚,不屑地说道:“可笑丽妃和这条老狗,竟打起咱的算盘来了,妄想着将咱的全部人马收入麾下。替她谋夺皇位效命,也不照照自已是什么货色!”
衣蒙面人似乎对钟嬷嬷颇有好感,听不惯芙蓉如此作贱她,有意将话题叉开,试探着问道:“姐姐可否将这‘乌羽飞’赏些给妹妹。以防不测?”
芙蓉大惊失色,厉声质问道:“你要它作甚?莫非有人怀疑你了?”
衣蒙面人轻轻摇了摇头,语调低沉地答道:“姐姐不要多想。小妹方才躲在暗处,听到姐姐向钟嬷嬷解说太妃母女自尽的缘由,颇觉有些道理,联想起江陵王会因此与叛军勾结,在南方发起叛乱,吐蕃也可能因长宁长公主意外辞世,和亲落空而对中土大动干戈,朝局动荡不安。即使身处内宫,也难免会受到波及。小妹听说‘乌羽飞’虽是迷幻之药,但一次服下足够的份量,一样可致人非命,因此,才向姐姐讨要些来贴身藏着,以备不时之需。”
衣蒙面人的声音不高,却恍若在芙蓉耳畔炸响了颗惊雷,她呆立良久,才喃喃自语道:“连小妹都能想到这么多的事。难道这些年咱都做错了?娘娘啊,芙蓉知道你心中虽记恨杨氏,对朝廷却是忠心不二啊,为何事情会变得越来越糟呢?果真到了该收手的时候了吗?”
衣蒙面人料想不到自己极为寻常的几句话却使得芙蓉如痴如狂。像是突然丧失了神志一样,忙伸手扯了她一把,提醒道:“姐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芙蓉恍然警醒过来,拉起衣蒙面人就往外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妹。再耐心等等,待杀了李进忠,为娘娘报了仇,姐姐就接你出宫。”
房外骤雨如注,两个人的身影霎那间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完全消失不见了。
来兴儿晕头转向地跟着纳玉来到逻些城的东门,发现果然如纳玉所言,城门处加强了警戒,一队腰悬利刃的吐蕃武士排列在城门两边,正挨个对进出城门的百姓、商贾进行着盘查。
纳玉冲来兴儿使了个眼色,两人正准备向城门边走去,身后却有人把他叫住了。两人回头一看,认出叫住他的人原来是央宗。
央宗摆手示意两人不要说话,跟在他身后,大步向城门走去。
“央宗大人是要出城吗?”负责把守逻些城东门的小头领显然认识央宗,陪着笑脸问道。
“唔,”央宗端起架子,爱理不搭地应道,“公事在身,要去甘丹寺一趟。”
“这两位是……?”小头领碍于央宗的身份,不敢贸然盘问紧跟在他身后的纳玉、来兴儿二人。
“我府上的两名侍女。今天城内出了什么事,守城门的怎么增加了这么多人手?”央宗并未停下脚步,边向城外走去,边随口问道。
小头领本想抬手阻拦,却被央宗一副神定气闲的作派唬住,暗自咽了口唾沫,冲着三人的背影答道:“小的奉命行事,也不知为何要戒严。央宗大人走好……”
三个人出城走了小半个时辰,拐过一道山梁,纳玉紧走两步,来到央宗面前,躬身施礼,说道:“多谢大人出手相助,我等这便告辞了。”说罢,拉起来兴儿就要走,却被央宗伸手拦住了去路。
“二位莫要着急,且随我来,上师在寺里等着要见二位呢。”央宗朝前方指了指,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半山腰赫然矗立着一座寺院。
“贡布上师!”来兴儿眼前一亮,抢先便向半山腰跑去,纳玉见他如此,也只得与央宗一道跟在他身后,上山去见贡布上师。
一袭僧袍的贡布上师独自伫立在山门之外,显然已等候多时了。他远远地看到来兴儿身着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