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兴儿一心惦记着如何才能尽早从长安动身,赶赴泾州,刺杀纳悉摩,取回裂云剑,当晚无心与锦屏秉烛私语,共话别情,早早地便睡下了。
次日天交五更,来兴儿起身洗漱已毕,催促着锦屏收拾了一行带进宫中的日常所需之手,便带着她们母子直奔大明宫而来。
由于来兴儿如今是神鹤军兵马指挥使的身份,而神鹤军又刚被皇帝列入禁军的行列,因此,一家人没费什么周折,就进入了大明宫。早有黄门小宦者代来兴儿、锦屏夫妻二人向皇帝通禀消息去了。来兴儿与锦屏抱着孩子正在含元殿前驻足等候皇帝传见,突听身后有人呵呵笑道:“兴儿此番回京,怎么也不派人知会咱家一声。倒叫咱家好生惦念。咦,夫人和孩儿如何也来了,你们这是要?”
来兴儿转过身,只见一身簇新紫袍的于承恩正笑容可掬地站在自己身后,遂忙抱拳施礼道:“来兴儿见过监军使大人。”
因为于承恩乃是神鹤军的创始人,且如今又是皇帝跟前头一个得宠的大臣,他这个监军使的地位自是高出别人一头。来兴儿既已位列神鹤军兵马指挥使,且敬他是和自己父亲平辈论交的长辈,于是,一见是于承恩,遂主动向他行起下级官员参见上仍官员的礼来了。
于承恩却是极为谦逊,当下也向来兴儿躬身还礼道:“兴儿,你我虽说有通家之好,现又同在神鹤军中任职,但在这大明宫内都是皇上的臣子,自不需如此多礼。”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的锦屏,故作关切地问道:“夫人同兴儿一道入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时令现已入秋,孩子这么小,小心着凉。”
来兴儿忙微笑着向他解释道:“承大人垂询,原是为贞懿皇后殉国以后,雪晴公主一个人住在宝象宫,难免落寞,锦屏又是将雪晴公主一手带大的故人,因此,便带着孩子暂且挪到宝象宫中住上几日,陪陪雪晴公主。”
“唔。”于承恩微微一怔,旋即冲锦屏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道,“夫人心怀忠义,好叫咱家佩服。前几天,皇上还向咱家问起过拟赏赐给你们的宅子选好了没有,一旦选定,就传旨颁赏给你们,免得时至今日,你夫妻二人贵为侯爵、封君,却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还要寄居于东阳郡王府中。咱家现已在长安城中上好的位置选定了两处大宅子,一时还拿不准哪一处更合你夫妻二人的意,呆会面君之后,夫人带着孩儿去宝象宫陪雪晴公主,兴儿,咱家便陪着你到这两处宅子相看相看,选中了哪一处,咱家也好早一天禀明皇上,正式颁赏给你,好叫你们在这繁华似锦的长安城中也有个自已的家不是。”
来兴儿忙推说道:“蒙皇上恩典,承大人美意,来兴儿一家在此先行谢过了。只是,大人,你也知来兴儿军务在身,今日一早入宫,就是为见皇上向他辞行来的,请恕来兴儿难以从命。”
于承恩听来兴儿如此说,倒也没勉强他,不经意地问道:“咱家听说,兴儿你好像前天才回到长安,怎么只住了两晚,今日一早就要走?虽说目前西疆大战在即,可据咱家所知,吐蕃新从其西部边境抽调北上的十万大军还驻扎在吐谷浑境内,难道军报有误,这支人马已经开进西疆来了?”
来兴儿明知于承恩这是在借机向自己探听西疆军情,却因自己此番赶赴泾州事属绝密,泄露不得半点消息,遂漫声敷衍他道:“来兴儿此次系只身回京向皇上当面禀奏吐蕃意欲五路并进,对我朝廷发动灭国大战的消息,麾下有几千名从凉州带回来的兄弟至今还在汾宁没有妥当安置,今日特来禀明皇上,请皇上允准来兴儿即刻返回汾宁,率领麾下兄弟尽快进入皇上指定的防区驻防,以备不时之需。大人莫要误会。”
“咱家原以为皇上将神鹤一都的番号赏赐给你所部,是欲要你率领一都将士驻守宫禁,以充宿卫,却没想到连你这枝人马也派去西疆与吐蕃人开战。如此,咱家也须得向皇上建言,尽快将项知非所部之二都、三都两枝人马也调至西疆驻防,免得事到临头再因兵力不足,使得吐蕃人长驱直入,再度攻至长安城下。”于承恩晃着脑袋,煞有介事地说道。
来兴儿无心与他在此多做纠缠,眼瞅着报事的那个小宦者远远地跑了回来,便向于承恩抱了抱拳,快步迎上前去,问道:“小公公,皇上答应见我们了吗?”
那小宦者久在宫门处侍侯差使,一眼看到于承恩站在来兴儿身后,遂匆匆向来兴儿支应道:“皇上有旨,着来兴儿立即前往延英殿见驾,其夫人锦屏不必见驾,着人引往宝象宫安置即可。”不容来兴儿再多问什么,颠颠地跑至于承恩跟前,十分麻利地躬身施了一礼,一脸佞笑着讨好于承恩道:“今儿可真是赶巧了,皇上才吩咐小的要请大人您到延英殿议事呢,就叫小的在这儿遇到了大人。大人您可真是体恤小的。”
锦屏抱着孩子站在不远处,耳听得小宦者如此肉麻地巴结于承恩,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强忍着笑冲那小宦者问道:“皇上既有旨,着人引我到后宫安置,怎么只见你一个人?你是先引着我到后宫,还是要引着于大人到延英殿去见驾呢?”
小宦者顿时便没了主意,心中虽然想要先引着于承恩去面君,却也不敢开口说出来,得罪了锦屏,只傻呵呵地立在原地望着于承恩笑,盼着他替自己解围。
于承恩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