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我久仰沈内人之名,原有心结识,却苦无良机。内人今日光临,蓬荜生辉,区区衣物,何足道哉,内人肯接纳,我欢喜不尽。”

随后孙夫人协助蕙罗将衣裳换了,两人随意交谈,孙夫人提到蕙罗与梅玉儿斗香,所合的微雨破禅香和天水盈月香已名满京师,但不知如何制成。蕙罗也不藏私,把两种香制法详细道出,孙夫人赞叹一番,然后拿起适才蕙罗放下的那香药小册子递到蕙罗手中,道:“我自幼体弱多病,服了很多药总不见好。与夫君成婚后,因他爱焚香,我也接触了许多香药,其中一些用了似对身体有益,便开始研习香药与医书,把所得记录在这香药册子上,上面的香药形状,是我夫君画的,倒也有几分神似。我见沈内人似乎很喜欢,不如就赠与内人,以谢你教我秘方之恩。”

蕙罗忙推辞:“这本册子记录的是夫人毕生所学,如此珍贵,蕙罗岂敢领受!”

孙夫人含笑把册子塞回到蕙罗手心:“这里面的内容,我已熟记于心,看不看都没关系了。内人既有兴趣,便带走吧,日后若能用上一二,诊治好一些人,便算为我积德,兴许哪天我因此痊愈,也说不定呢。”

蕙罗听她如此说,踟蹰许久,在孙夫人催促下才将小册子收好,对她再三拜谢。

一席晚膳尚未终了,室外又有马蹄声响,是赵似的近侍邓铎策马飞驰而至。

邓铎下了马疾步走到堂中向赵似禀报:“我按大王吩咐,称大王在驿馆闭阁午睡,不许皇城司的侍卫入内。但时间长了他们不免生疑,强行入内,发现大王不在,我只得又照王都尉之前的嘱咐,塞给他们钱,说大王是跟王都尉去探访西京的歌伎去了,就在城中,晚些便回,他们才暂且作罢。我悄悄避开他们,出城来向大王报讯,请大王快回去吧,若被他们发现大王私自出城,回禀官家,恐怕又会生出事端。”

赵似闻言起立,看向书房。蕙罗亦闻声而至,来到堂中。

邓铎一见蕙罗,顿时愣了愣,少顷,又道:“我出城时见城中多了许多巡逻的兵卒,四处拦住年轻姑娘询问,莫非,他们是在找沈内人?”

赵令穰立即起身,对赵似与蕙罗道:“事不宜迟,你们快回城吧。”

赵令穰准备好自家马车,请蕙罗上车,让邓铎驾车。赵似乘马与马车同行,王诜与赵令穰各自骑马跟在后面。王诜几次请赵令穰回去,赵令穰都说要亲自见他们入城才放心。

那马车不比蕙罗平日坐的犊车,马跑得快,蕙罗又进膳未久,马疾驰之下车十分颠簸,蕙罗胃中翻腾,几欲呕吐,褰帘唤赵似,赵似立即让邓铎停下,亲自扶蕙罗出来稍事休息。因马车离地甚高,赵似便屈单膝,让她踩在自己膝上下车,一手紧握她左手,另一手在她落地时轻扶她的腰,让她站稳。

离他们三丈远的赵令穰看得瞠目结舌,手指前方,讷讷道:“这,这……”

王诜压下他的手,笑道:“跟在他们车后尘土扑面,咱们不如走另一岔道,在城门前再聚。”

不待赵令穰回应,王诜已强拉着他的马掉头,朝另一岔道走去。

赵令穰骑在马上默默走了片刻,忍不住问王诜:“十二大王如今的处境,你是知道的,为何还带他出城?沈内人既是官家看重的人,任十二大王与她走得这样近,岂非让他们惹祸上身?”

王诜道:“你我二十多年交情,我也不瞒你。若十二大王还风光如先帝在位时,我就不在他面前凑热闹了。如今他处境堪怜,我才冒着风险带他出来散散心。天家之人,命数瞬息万变,异日若风水轮流,他东山再起,必不会忘记今日我这雪中送炭之情。”

赵令穰一怔,然后道:“十大王幼时,你对他好,也是这个原因?”

王诜笑而不语,又道:“十二大王与沈内人情投意合,你难道看不出么?他们难得有独处的机会,我们又何苦这时杵到他们眼前去讨人厌?我们先到前头去,在城门前两三里处等他们,然后请十二大王先回,我们再送沈内人回西京宫城,就说沈内人为贼人所劫,我们遇见将她救了出来,原状送回,这样两头不得罪,官家知道了,也许还会嘉奖我们。”

赵令穰垂首无言,王诜笑着一鞭击落在赵令穰马臀上,喝到:“快走!晚了怕是截不住他们了。”

赵令穰之马朝前狂奔,王诜大笑着扬鞭策马,跟在他身后绝尘而去。

(待续)


状态提示:第85章 素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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