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再吃,谢珩煦也停了碗筷,一旁的丫鬟便上前收拾。
骆伽眼巴巴瞧着一桌子好菜被端走,不由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
蒂莲持着帕子拭去唇角的油渍,见蛮西一直盯着谢珩煦看,不由心下一动,浅笑开口。
“近几日忙着国丧之事,却是有许久未见到蛮西姑娘了。”,事实上不止是国丧这几日,在这之前蛮西也有数日没有在荣国公府露面了。
她一个异族女子,按理说在京城是没什么去处可呆的才对。
“我...。”,蛮西犹豫的看了她一眼,垂下眼闷声道,“我与故友相逢,这几日皆住在他府上。”
骆伽神色不明睨了她一眼,冲蒂莲使了个颜色。
蒂莲清浅一笑,了悟的点点头,“蛮西姑娘是我荣国公府的客人,你没有出事我便放心了。不过这几日子煦皆未服用蛮西姑娘的药,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所影响?”
蛮西闻言朱唇抿出一抹笑意,神思复杂的看了眼谢珩煦,“他如今,不用再服我的药了...。”
蒂莲有些迷惑的瞧着她,“哦?不是说那镇魂蛊得用药固本么?为何突然又说不必再用药了?”
“如今已经不用再用药固本,镇魂蛊已经适应了他的身体。”,蛮西轻缓说完,忽然起身道,“我今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他。”
言罢也不等蒂莲开口,转身径直离去。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骆伽抬手挠了挠眉梢,回头看蒂莲,却见她神色平静,不由挑眉道,“这丫头可是越来越古怪了,她一个异族女子,在京城能有什么故友。”
蒂莲浅笑,月眸轻眨道,“怎么没有?安帝不算是么?”
骆伽杏眼微眯,支着胳膊看谢珩煦,口中却与蒂莲道,“派去南苗的人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如今已有近三月了,想来是该回返了。”
“我瞧着。”,骆伽微沉凝,“蛮西那丫头似是没那么坏,不知能不能在她身上套出什么?”
蒂莲不以为意,淡淡勾唇,“不必,她想说时,自然会说的。”,而且她能够查清楚的事情,也不指望从她口里得到答案。
蒂莲预料的没错,这日入夜谢珩源便独自来了凌登居,带来了前往南苗的人送回的书信。
撵了伺候的人皆出去,三人围坐在桌边,蒂莲将信纸拆开与谢珩煦一同看。
看到一半,面色便黑了下来,谢珩煦一把将信纸盖住,凤眸黑沉沉透着阴郁,看向身边面色苍白的蒂莲,不由抿唇安抚道,“莲儿,不必担心,我能克住这蛊虫。”
蒂莲眼下的心绪早已乱了,她怔怔看了谢珩煦一眼,喃喃失语,“换魂...,意思是,子煦..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安帝。
谢珩源不苟言笑的面色眼下也有些阴沉,他忧虑的看着二人,低沉道,“换魂术是南苗人的上古禁术,施此法者因做下有违天道之事,不止会折寿,死后还会被万虫腐蚀,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南苗人最重诺言与咒术,因着这诅咒太过阴毒,已经是数百年没有人再用这禁术了,若不是安帝以南苗一族的生死胁迫,蛮西怕是也不会肯动用这禁术。”
见蒂莲的神色惨白冰冷,谢珩煦不由心下不安,倾身将她揽入怀里,面色冷厉道,“笑话,什么歪门子邪道的东西,简直危言耸听!莲儿别信它!”
不信?蒂莲苦笑,她自己不正是穿越而来的?怎么能不信呢?事关谢珩煦,由不得她不信。
蒂莲深吸着气缓和住心神,看向谢珩源一字一句道,“怎么破?”
谢珩源闻言眉心紧蹙,垂下目摇摇头,“这还要问蛮西了。”
蒂莲只觉得心下预感很不妙。她一直以为是安帝要控制谢珩煦,万万没想到,他想要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他居然想和子煦换了身体,他成为谢珩煦,或许还会以谢家的兵力造反,再次为王。
若真是那样,自己怕是到死也想不到,枕边人其实已经换了。
“他真是疯了...。”,蒂莲喃喃失语,紧紧握住谢珩煦的手偎在他怀里,“子煦,若是再晚些日知道真相,我不敢想...。”
谢珩煦薄唇紧抿,轻轻抚着她的背,“莲儿别怕,既然知道了,即使是真的,我也绝不让他得逞。你和孩子,都有我来守护,谁都夺不走。”
正此时房门自外被敲响,骆伽压低的声音传来,“蒂莲,云侯来了。”
屋内三人对视一眼,这个时辰,天都黑了,云世礼还专门过来,怕是也收到了关于这镇魂蛊真正意义的消息。
谢珩源上前去开门,骆伽当先而入,跟在他身后的云世礼裹着黑色披风,进门后便将帏帽摘下,反手将门重新掩上。
二人跟着谢珩源入座,屋内一阵静默,四个男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向垂目细思的蒂莲,她的面色苍白眉心紧蹙,却是难得一见的愁虑神情。
“不如我来逼问那个丫头,给她下了令人痛不欲生的药,不怕她不按我们说的做。”,骆伽眉心一厉,当先开口。
云世礼看了他一眼,温声道,“她为了自己的族人可以犯这魂飞魄散的诅咒,难道会怕区区毒药么?只要南苗一族一日被安帝握在手中,蛮西便不敢背叛他,哪怕是丢了性命。”
骆伽闻言顿时泄气,不由拍了拍大腿,咬牙道,“若是蛮西如今已经在安帝身上种植了另外一只镇魂蛊,可如何是好?这下可真是不能让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