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蹙眉,“挨了打的畜生,居然还不长记性。区区三个老弱妇孺,就想用来引莲儿出手?他可真是看得起我荣国公府。”
刘君尘闻言垂下目噤声。
青篍看了他一眼,犹豫道,“老夫人...,事实上,小姐她对这位宋夫人,总是更心软一些,李家说不定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会让她来闹。”
“八百年前的破落户了,和江家还打的着关系?犯得着为她们费心!”,苏氏低斥一句,厉声道,“青篍,你管好身边的下人,日后再有这些不相干的人敢来扰了莲儿清静,被我知道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青篍交叠在一起的手握紧,垂首低声道,“是,奴婢记下了。”
苏氏由自气愤的冷哼一声,“真当咱们是开善堂的。”
谢夫人听到此处,侧首看向垂目缄默的刘君尘,沉缓叮嘱道,“既然能让莲儿上心,就劳刘先生多照顾几分便是,这个时节,外头无关人命的大事,都不要跟你主子说了。”
天大的事才会出人命呢?刘君尘心下叹了口气,谢老夫人这话便是说,大大小小的事都不要惊动蒂莲了。
“是,属下明白,老夫人放心。”
“嗯。你们去吧。”
自荣寿居出来,青篍与刘君尘一前一后往凌登居走,等到了僻静处的廊道下,才叹声道,“宋晟越被李家关押的事情,真的不告诉小姐了?若是他有个好歹,宋夫人必定不肯苟活,回头咱们怎么与小姐交代。”
见她着实不安乱了分寸,刘君尘低声安抚道,“你不必忧心,我保证宋晟越死不了,谢老夫人说了,日后大事小事皆不要传到姑娘跟前去,相爷与云侯也是这个意思,为了姑娘好,咱们就不要擅做主张了。”
青篍闻言蹙眉看他,“小姐才是你我的主子,为何却要听别人的来瞒着她呢。”
刘君尘无奈摇头,“万事都以姑娘为先,都是为了她好,眼下就不要计较这些了,大不了回头向她请罪便是。”
此时的凌登居内,蒂莲斜倚在廊下的贵妃榻上,豆翘在旁伺候着,主仆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看院子里打梨花的几个丫鬟。
眉芍持了根竹竿子轻轻晃着梨花枝桠,飘落下满地雪白,两个小丫鬟兜着梅色的桌布接着落花,还有两个捧着裙襟在树下捡起干净的花朵。
看她们一边忙一边笑闹,豆翘不由掩唇笑了,看向蒂莲道,“少夫人怎么想起吃梨花梅子糕,咱们院子里这株可是开的正盛,留着平日赏花也是好的。”
蒂莲闻言含笑睨了她一眼,“外头买的哪里有王师傅的手艺好,他做的糕点可是这京城里头等的好吃。”
正在打花的眉芍闻言,不由回头笑着清脆道,“奴婢记着王师傅可是少夫人带入府的,早知当初便将他留在咱们小厨房里,也好过少夫人想吃一次,还要劳驾荣寿居的小厨房。”
这府中有小厨房的,也只有荣寿居和凌登居了,便是荣国公和苏氏所居的海纳居,都是不建小厨房的。
蒂莲失笑摇摇头,黛眉轻挑斜了她一眼,“祖母最爱各味糕点,有这样好手艺的师傅,自然是要紧着孝敬祖母的。我偶尔想吃一次,祖母还能舍不得?你这丫头怕不是懒的跑腿吧。”
眉芍闻言一脸委屈,“少夫人,奴婢哪里是懒,您若是想吃元华寺的素斋,奴婢也立刻给您寻来。”
蒂莲便笑出了声,却是豆翘忍俊不禁道,“少夫人逗你的,你还顺着杆子卖乖,真不知羞。”
一时间满园子都是女子们清脆的笑声,谢珩煦歪在内室的软榻上翻着账簿,听到这份欢快,不由勾了勾唇。
蒂莲所处的位置,只要侧目便可看到支起的窗棱内谢珩煦的身影,此时已近傍晚,晚霞倾泻了整个院子,映在他清隽英朗的侧面上仿若泛起了日辉,看在蒂莲眼中,好似万物生机。
“子煦。”,她不自觉扬声唤出口,唤完了才惊觉众目睽睽,不由一怔。
然而谢珩煦已转过头来,隔着窗棱看她,唇边漾起温柔弧度,俊美的好似太阳神。
“三爷...。”,豆翘一怔喃喃出口。
“三爷笑了.!“,兜着梨花的一个小丫鬟惊喜呼道,令院内所有人皆收回了诧异的思绪,纷纷瞪大眼瞧着谢珩煦。
蒂莲浅浅弯唇,“你出来陪我看花。”
谢珩煦面上的笑意缓缓收敛,恢复沉默木然的神态,却也自软榻上起身,片刻便踱了出来,径自落座到蒂莲身边。
院内气氛着实静谧,几个丫鬟既惊讶又疑惑,方才那幕好像是她们看错了一般,自家三爷,分明还是那个呆愣愣的木头人。
静默中,一声幽缓清脆的女声打破这份静谧,“江小姐。”
这一声惊醒了众人,丫鬟们纷纷看向院门,蒂莲猛的起身,院门处缓步踱入的不是别人,正是蛮西。
“蛮西姑娘。”,你回来的不算晚,蒂莲心下颤了颤,抿唇道,“请随我入屋,我有话要与姑娘说。”
两日不见,蛮西还是原先那样的秀丽明艳,她的神情很镇定,但通身透露出的气韵,却多了几分坚韧,仿佛是下了某种至关重要的决定。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谢珩煦一眼,便垂着目跟随二人入屋,随即将外间的门都掩上了。
刘君尘与青篍跨进院门时,便见里屋那扇半支起的楞窗‘啪’的一声合上,不由顿下脚步没有跟进去。
青篍踱着步子到梨花树下,看了看满地的落花和忙碌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