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副自己不走他便也留下来的架势,蒂莲月眸低垂,终是扶案起身,谢珩煦便上前一步扶住她,向江洛修点头示意。
三人陆续离开了东厢,江洛修往主屋去,蒂莲与谢珩煦并没有回她出阁前的海棠苑,而是回了西厢。
虽说蒂莲及笄后便搬去了海棠苑,但西厢却也一直有人打扫收拾,眼下盛华公主心神不定,自然也忘了派人来伺候他们,但蒂莲二人着实也没什么需要伺候的。
推了西厢的门径直入内,谢珩煦扶蒂莲坐在里屋的软榻上,回身点了桌上的灯,自己步到床榻边去铺床。
回身见蒂莲还坐在榻边出神,眉目间难掩黯然与疲惫,便觉心下一疼。
他俯身将她抱起,几步放到床榻上,单膝跪坐在她身边,将人抱入怀里,柔声哄道,“不要担心,先休息吧,一切等明日再说。江歌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不会被小小病痛屈服的。”
蒂莲的确有些累,她将小脸埋入谢珩煦的肩窝,闷声轻喃,“我知道忧心也于事无补,只是忍不住心疼他,若是知道自己腿残了,真不知道那样心高气傲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实在害怕他一蹶不振,就此毁了。”
轻轻顺着她的发,谢珩煦轻吻柔哄,“不会的,有你这个坚强的姐姐,他怎么会一蹶不振呢?这个时候若是连江歌最信赖的你都害怕了,江歌还能依靠什么镇定下来?莲儿,相信你自己,便是江歌自暴自弃,你也能让他振作起来。别忘了,我们还有医仙传人的骆伽,小小腿疾,难道还会难得住他吗?”
蒂莲微微抬目,自他怀里出来,清澄的月眸定定望着他,半晌浅浅一笑,“你说得对,骆伽或许能医好他。我不该先忧虑交加的,越是这个时候,我越该镇静下来安抚他,给他希望。”
这样积极向上不会低头的蒂莲,才是最让谢珩煦心醉的。
他清和一笑,轻柔的为她褪下外衫,打散发髻,扶着她躺下,沉柔道,“好了,快睡吧,你可是长姐如母,明日起为着江歌还有硬仗要打呢,可得养足精神。”
蒂莲清浅勾唇,拉他躺到自己身边,倾身偎入他宽阔的怀里,细声低喃,“不止要激励歌儿,我还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若是有人故意而为,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她的语调低轻娇柔,像是撒娇的孩子,但说出的话却着实符合江蒂莲的秉性,谢珩煦心下无语一叹,这个倔强的小女人,从来是个容不得别人犯她的。
这下可好,期盼的清静日子还是被打破,蒂莲可又有事要做了。
越想越头疼,谢珩煦干脆不想,环抱住怀里的人,轻轻拍着哄她入睡。
不出所料,翌日天方亮之际,松园内诸人便被一阵嘈杂的怒吼声惊醒。
蒂莲月眸猛的睁开,呢喃了一声,“歌儿。”,随即支着手臂起身便去扯放在床头的衣物
。
谢珩煦本是合衣而睡,利落的翻身下榻,取了蒂莲的衣裳来替她穿戴。
不及梳起发髻,蒂莲便匆匆蹬了莲鞋方门外走,谢珩煦见状无奈,只得紧追在她身后出了门。
西厢的拱月门与东厢的拱月门正对着,二人踏出拱月门,便见到江洛修与盛华公主的背影匆匆进了东厢,不由加快脚步。
廊道下几个丫鬟小厮战战兢兢的围在一起。
“歌儿!”,屋内传来盛华公主一声尖呼,蒂莲心下一颤跨进门去急步往里屋走。
入内便见江洛修一袭朱红锦绣官袍穿戴整齐,而盛华公主却与蒂莲一般披散着头发,二人蹲在床榻边的地上,青松也跪在一旁,挂起的床帐内可见空荡无人。
蒂莲和谢珩煦走近,便见江歌跌坐在床边的脚塌前,苍白无色的面上惶恐惊怒,身子微微颤抖,他的左腿被木板固定着包扎的严严实实,然而却已渗出了血迹。
“我的腿...,爹,我是不是!是不是残废了?是不是!”,江歌嘶吼着急声询问,双目血红看着江洛修,挣脱开盛华公主的手不肯起身。
然而江洛修并未来得及回答,他转目便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蒂莲和谢珩煦,当即便惶恐无措的落了泪,好像个无助的孩子,伸手去拉蒂莲的衣袖。
“姐姐,..歌儿废了,歌儿废了...。”
盛华公主压抑的哭了一声,连忙捂住唇,靠近江洛修怀里不忍再看他。
蒂莲心头一疼,蹲下身将他抱在怀里,忍着泪意低柔哄着,“歌儿没有废,只是伤着了腿,姐姐会找人治好歌儿的,歌儿别怕。”
不过十二岁的孩子,他的身子骨却很结实健朗,是因着常年习武的原因。就做昨天之前,江歌还曾到荣国公府去陪她用膳,张扬骄傲的说着自己要披甲上战,做个光耀门楣的武将,可今日便发生了这样的噩耗。
蒂莲想着便觉心痛难忍,压抑着哽咽继续哄他,安抚的拍着他颤抖紧绷的背,“歌儿别怕,你不会废的,姐姐不会让你废的..。”
“姐姐我怕...。”,江歌失声大哭,他紧紧环着蒂莲,好似抓着生命的支柱,“我的腿折了,姐姐我的腿折了...。”
这个时候,他这样的痛哭,反倒让江洛修和谢珩煦松了口气。
肯哭总要比一味的发泄怒火要来的让人心安。
“歌儿,你相信姐姐,姐姐说了你的腿会医好的。”,蒂莲咬唇落泪,沉柔着声继续安抚他,“你先起来,先让大夫来替你包扎换药才是正理,要想恢复健康,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