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蒂莲的队伍虽说在梓州这样的小城瞧着庞大,但应蒂莲的意思,入帝京后他们并未张扬,而是一路低调无声径直入了皇宫。
星陨的皇宫,即便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血雨洗涤,但如今已看不到丝毫狼狈的痕迹。
姮绪并没有娶妾,所以宫里倒是显得更加冷清。
马车径直驶入后宫,在名为‘宁乐殿’的宫苑前停下,谢珩煦扶着蒂莲下车,四目一眼,便见这宫殿四周由抄廊环抱,殿前还有一淌湖水,湖水之上有薄薄的烟雾,在这冬日里竟然亦没有冻结,四周假山临澧花草树木遍布,其间独具一格的雅致幽静,与这恢弘严谨的皇宫,竟然格格不入。
宫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似是看出几人眼底的疑问,一旁把玩着玉箫的姮长烨笑嘻嘻开口解释,“这‘宁乐殿’历经了五代帝王的更替,在宇文奕之前,已经在宫里荒废了四代了。据说是当时的帝王,夺臣之妻囚禁入宫,为博美人欢心特地为她建造的这座宫殿,自那位宠冠后宫的妃子死后,这宫殿便成了宫中禁地,后世帝王的妃嫔便是再喜欢这里,亦没有人敢住进来。”
当然,那是宇文皇室的禁忌,他姮家入主了王宫,自然不会搭理什么禁令的。
蒂莲点点头,举步当先跨进了宫门,月眸流转在这宫苑的每一脚,其间一草一木一雕一栏,无不透着精妙华美又大气雅致,可见那位帝王的心思之重。
云世礼感叹着摇了摇头,“自古多少君王,便也是败在这一个‘情’子上。”
众人闻言皆没有出声,纷纷默认。
片刻,姮长寻浅浅一笑问道,“妹妹可还喜欢?爹想着,你怕是住不久,又喜清静,既不想委屈你,又不想那些人来打扰你,所以下令将这处特地收拾出来,日后,这‘宁乐殿’,便是你‘雍和长公主’的居所,时刻在这星陨帝宫为你留着。”
蒂莲心下动容,姮绪竟还赐封了她为正经的公主,‘雍和’,二字间的期盼与看待,可见一般。
她想着,转身看向姮氏兄弟四人,“可派人去接娘了?”
“自然是去了,早在成事后第一日,爹便派人走水路赶往夏兰,相信此时,应当快到了。”,姮长奚颌首笑道。
姮绪虽然称帝,但他的登基仪式却延后进行,他要等姮夫人回来,并封后大典一同举行,与她共享这星陨山河并肩睨天下。
这份磅礴又神情的情怀,任是谁人怕是都会为之震撼和动容。
“可怜娘,这一去本是看女儿,可惜女儿没看到,居然回家还要受如此惊变,看来,爹还有的日子好受了。”,和善的姮长裕难得戏谑道。
众人闻言,颇觉有理,不由纷纷失笑。
姮夫人的确被惊着了,当她得知姮绪谋反时,就被吓得脸色大变,虽然已经是成事之后。
故而她一入宫,便径直往御书房去,进门便将正在处理奏折的姮绪一通铺天盖地的质问臭骂,新继位的帝王,形象瞬间直线下降。
而与她一同赶来星陨的谢珩源,则是无心看帝后争执的,他入宫便唤了人来,道明身份,让那小太监带他前往蒂莲所居的宫殿。
这些日,许多命妇小姐入宫要拜谒雍和长公主,但都被拒之门外,宫人们虽然对深居简出的公主万分好奇,但碍于皇子们的吩咐,也的确是没人敢私自靠近‘宁乐殿’。
故而那小太监将谢珩源引到‘宁乐殿’外,便自行退离。
谢珩源见状挑了挑眉,随即便径直跨过苑门,进了院子却见这殿苑内十分清静,正在忙碌的宫人统共也不过五只手的数目。
站在正殿殿门外的总管太监远远见一人进来,不由连忙下了台阶,严阵以待肃穆道,“敢问公子是何人?公主殿下吩咐,谁也不见,请公子尽快离去。”
谢珩源薄唇抿成直线,似是而非的睨了他一眼,冷声道,“我是驸马的大哥,公主也不见?”
那总管太监闻言一愣,驸马的大哥?这?他不由上下打量谢珩源,一时间有些犹豫,瞧这面相,倒是与自家驸马有几分相似。
谢珩煦懒得跟他磨蹭,手一抬便将他扒拉到一边,长腿大开大合三步并作两步跨进了殿门,将那小太监的叫唤声抛在脑后。
小太监总管回过神,连声阻拦着追进门,便见坐在正殿东厢软榻上独自下棋的云公子冲他摆了摆手,视线却看着闯进门的男子。
“你怎么来了?”
谢珩源走到近前,睨了眼棋盘,负手淡淡道,“送姮夫人回来,顺便接莲儿和孩子回去。”
听他语气里无意间忽略了谢珩煦,云世礼温然一笑,抬手示意他落座。
反正如今已是到了,见蒂莲也不在一时,而且此时明显是午后,蒂莲当是在午睡;这样想着,谢珩源也不犹豫,掀袍坐在他对面,持了黑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
独自对弈变成了二人交锋,门口的太监总管见状,便抹着冷汗讪讪的退了出去,暗忖长公主结识的这都是些什么奇葩人物啊。
一个温雅出尘的云公子,和皇子们称兄道弟,在宫里不用守任何规矩;一个潇洒倜傥却吊儿郎当的骆公子,和皇子们勾肩搭背,出入宫门像是出入自家门;一个秀美伶俐的异族少女,终日在院子里摆弄一些虫蛇毒物;如今又来了个冷峻倨傲的驸马爷大哥,同样没规没矩擅闯宫殿。
小太监总管不由摇摇头,这‘宁乐殿’哪有点宫殿的样子?
彼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