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骆伽回到镇国公府,站在二人所住的院门外出神许久,调整好面上的神色,才大步进了院子,径直往西厢走。
因着今日摆了家宴,蒂莲也是刚刚回屋不久,骆伽进来时她正坐在榻边喝茶。
看着他清亮的杏眸中难掩无奈,不由黛眉轻挑,询问道,“怎么了?可是家里来了不好的消息?”
骆伽掀袍坐在软榻另一头,自己提了茶壶倒茶,一边叹气笑道,“生意上出了些事,秤伯来信请云侯回京,他明日启程,便不来与你告别了。这下可真是只剩我和你相依为命了。”,言罢抿了口茶吧唧吧唧,一脸感叹。
蒂莲闻言浅浅一笑,月眸清澈温润,“我如今无暇顾及生意,倒是劳累了世礼,他的身子其实也并不好。”
“当初不是说要把生意转聚到星陨来?”,骆伽勾唇,看着她的道。
月眸略弯,蒂莲笑道,“云家的生意数代下来根基都在夏兰,便是要转移,少得也得花上三年五载。”
“如此,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蒂莲闻言微怔,侧目看向骆伽,便见他微垂着头面带笑意,似是随口一问。
月眸微动,蒂莲请缓道,“如今刚刚融入姮家,我会尽快从姮绪口中打探出子煦的消息。”
骆伽颌首,随即抬眼看着她笑道,“若是谢珩煦真的被姮绪所俘,他为什么不交给宇文奕?而他擅自退兵停战,宇文奕又为什么不责罚?”
“宇文奕不责罚姮家这在意料之中,上次不是说起过,他的帝位不稳,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招惹姮家。”,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盏,蒂莲静思道,“不过,姮绪为什么不将子煦交出去,这事我还并未想通,或许,子煦拿去的东西是关乎姮家的,而这件东西,姮绪并不想让皇家知道。”
“难不成,姮家想造反?被谢珩煦抓住了把柄。”,骆伽嗤笑一声,提起玉壶为两人斟茶。
黛眉轻蹙睨了他一眼,蒂莲摇头叹道,“你不要乱说,姮绪若想反,当时宇文奕没有回帝都前便该反了。”
“蒂莲。”,骆伽转动着几面上的杯子,清沉道,“你真的没有想过,谢珩煦可能并不在星陨么?若是如此,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子煦不在这里,会在哪里?若不是捕了他,姮绪当日为什么突然撤兵停战!”,蒂莲声线忽然拔高,语速低促的喝道。
将她反常的情绪看在眼中,骆伽端坐了身子,眉心皱成川字定定看着她。
“亲卫死的死伤的伤一个都不少,谢珩煦孤身一人就算是落到他们手中,难道这么久还搜不出他拿去的东西吗?”
“难道你想告诉我,子煦死了吗?!”,蒂莲猛然起身冷斥道,月眸清寒森冷,“若是他真的拿了姮家十分在意的东西,既然东西被搜了回去,子煦还有活着的必要吗?若是他没有被俘,那么只能是逃入了‘冥魂域’,身负重伤躲入那样满是瘴气毒物的邱谷,同样也不会活着出来。无论怎么样都是死,你便是想告诉我这些,是不是!”
见她如此激动,骆伽只觉得有些头疼,他自榻上起身,上前半步与她对面而立,四目相对,骆伽的声线清淡无波。
“云侯说过,他或许是落在了异族人手中。”,方才那些最坏的结果,即便他不说,其实她心里也是明白的。
寒氤的月眸一怔,蒂莲黛眉轻蹙定定看着他,“你今日去见世礼,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骆伽叹息一声,大家要瞒着她的心意是好的,但他****陪着她,看着她为谢珩煦焦虑担忧憔悴不安,无论如何,哪怕她知道了会伤心悲苦,也总比以为谢珩煦死了要好。
“荣国公世子来了书信,留在草原上寻找谢珩煦的谢家亲卫们找到了他。”
“找到了。”,月眸难以置信的睁大,蒂莲怔怔瞧着他,失声呢喃,“人呢?”
“他...。”,骆伽眉心紧蹙,视线在她面上波动,哑声道,“他是在‘冥魂域’入口处被南苗族长所救,当时伤的很重,肺腑皆损心脉虚弱,族长用了南苗蛊术才锁住他的性命,但他到底是个夏兰人,在南苗的日子并没有人多加照顾,亲卫寻到他时,伤势很重,而且..。”
视线模糊,蒂莲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他的袖子,一脸期冀小心的看着他,“而且什么?”
“谢珩煦,五识不清神智尽无....,好似失了魂。”
“什么叫五识不清神智尽无,什么叫失了魂!”,蒂莲语声甚至有些尖锐。
骆伽闭了闭目,淡淡道,“不知是伤了脑子还是被身上的蛊术锁住,如同行尸走肉,没有意识了。”
行尸走肉。
月眸低垂,蒂莲面色苍白沉静,缓缓后退一步跌坐在软榻上。
她的反应太静,让骆伽心里更不安,他上前半步蹲下身,轻轻握住蒂莲的手,轻语柔和的看着她。
“你别担心,只要他还活着,便是最好的消息了。我们等的不正是这个消息么?”
蒂莲浅浅勾唇,低垂的眼睑看不出情绪,清声平缓道,“究竟是伤了脑子,还是被蛊术锁了?”
骆伽抿唇,“苗人的蛊术既然救了他的命,便不该是会有这样的后症,究竟为何,还有待查证。”
轻吸一口气,蒂莲难掩泣声,“你跟世礼回去,替我医治他。”
断然摇头,骆伽看着她面上滑落的清痕,不由喉间一涩,哑声道,“我知道你想什么,姮家武士既然将谢珩煦伤成那副模样,他拿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