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浓雾之中,带着火光颜色的光点成片的闪烁着,仿佛成千上万漂浮在空中的孔明灯。

帆船就在这灯潮云海中缓缓的前行着,灯蜇早在帆船经过之前就会熄灭灯火让开一条通道,帆船驶过的路径在灯蜇的本能反应中被标出了出来,在灯海之中形成了一道漆黑的通道。

等帆船驶过之后又会缓缓的重新合拢,等船走了很远之后,才会试探着慢慢的重新开始闪烁,就好像灯海“愈合”了。

陈寅手肘支着栏杆,默默的盯着船舷边几乎触手可及的灯海。

“在想什么?”维托莉亚歪着头,似乎觉得陈寅的表情很有趣,一直盯着他看。

“难道你不觉得这很壮观吗?”陈寅的眼中充满了惊叹。对于一名考古学家……的学生来说,跟在教授身边经历过无数普通人从未见过的奇景,不过眼前这一幕却将他的所有常识打翻在地,甚至让他的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当然,这不仅仅是这壮观的灯海,更是在这壮观之下所隐藏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如果没有这浓重的雾气,只要太阳一晒这些灯蜇就会快速脱水干裂,最后掉进海中死亡。而正是此地特殊的地理环境,这才进化出了灯蜇这样的奇怪生物,甚至连以它们为生的海蜘蛛,都为捕猎它们而进化出了特殊的捕猎机巧……

一环扣一环,一个因素被影响放大到整个生物链上,这种其妙的连锁反应完全遵从于生物本能,那种其妙的感觉,让陈寅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鲜活。

“这有什么?无非就是一些长相奇怪的东西罢了,灰雾活跃的地方,你能看到更奇葩的东西。”维托莉亚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在陈寅另一边,手扶着栏杆的安吉尔,却学着陈寅的样子盯着船舷外的灯海愣愣的出神,也不知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东西。

“也许吧。”陈寅轻轻的感叹道,“但你知道吗?在我来的地方,有些被称为科学家的人,他们对于万事万物的解析和重构,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如果让他们得知灯蜇这种其妙的生物的话,很难想象他们会在灯蜇身上有什么样的重大发现……”陈寅摇摇头感叹着,“比如新的气密材料和方法?新型气球结构?新光谱的冷光源……”

“就算我这样的外门汉都有无数种想法在脑海中盘旋,更何况是天才的他们。”陈寅的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热情,不过那份热情很快就暗淡下去了。

“可惜,站在这里的只是我,而不是他们。”陈寅的声音书有些滴落。

“其实我想说,幸亏站在这里的是你吧。如果是你口中的那些什么‘科学家’,我敢说早就死于灰兽人或者某个流浪汉手中了,绝不会活你这么久。”

维托莉亚笑了笑,继续说:“你说的那种人圣光教会也有,每5年都有那么一两个天才从研学毕业——我承认,他们说话我都听不懂——不过这些人在某些方面简直就像妖怪,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不善争斗和斗争。”

“争斗和斗争……”陈寅仔细品味着这两个单词忽有所感,也许这个词组就是异界版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只要是人类组成的社会,似乎争斗与斗争就永远不会消停。

尤其在面临着灭顶之灾的时候,明明所有人一起努力就能活下来,但却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宁愿死得比别人晚,也不愿与其他人合作。

难道晚死几天就占了便宜吗?

不,是个人都知道那并不占便宜。

但为什么还有人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很简单,就是因为人性。

所有人共同努力过,付出过之后,能否活下来还是个未知,当努力过后依然迎来毁灭,才是这么一小撮人所担心的。

而另一方面,自己比别人多活几天却是可控的——无非是把对手换成了其他人而已。在只要斗争胜利了,那么就能比别人多活几,然而斗争失败的话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因为最终所有人都会死。

“大家和我一样。”

“一想到别人都这样,我就平衡了。”

“他们都那样,我这样也能接受。”

等等类似的想法陈寅在地球上就见过太多太多了,尤其让他记忆深刻的一幕是,当记者采访一个人,在得知他所吃的某种产品是黑工厂生产的,各种细菌、重金属超标时,这个人的答案首先是“无法接受”,但接下来继续采访后,他就说“一想到那么多人都吃,也就没什么了。”

明明是有害的,却只要“别人都这样就无所谓”的心态,陈寅觉得根本无法理解。

“在想家?”维托莉亚好奇道。

“嗯,呵呵。”陈寅笑了笑,“想起了家乡的一些事情。”

“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是的,我在想你说的争斗与斗争。”陈寅笑了笑不愿多说,话题扯到安吉尔身上,“嘿,我们的圣女殿下,您在看什么呢?”

“啊?看灯啊。”安吉尔似乎有些走神。

“有什么感想?”

“没什么,就是在想以前。”安吉尔将目光重新放到灯海中,“记得我小时候,妈妈带着我祭奠爸爸他们的时候,会点起一根蜡烛放在手心,等蜡油滴下来的时候就粘在手心上了。很烫,也很疼,但没有人出声,大家汇聚到长老家里,静静的听长老的祷言。”

“那时候,天很黑,每个人手里的蜡烛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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