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深田凉子独自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散乱着各种文件、材料。她一页一页的仔细翻看,时而做些记录。灯光下,可以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突然,她站了起来,将面前堆积如山的资料一把推到地上,纸张纷纷扬扬,飘得到处都是。她在屋里不停的踱步,有时候踩上那些文件,她就不由自主的狠狠碾上一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她的怒气。
终于,她走到电话机前,拔通了一个号码:“仔细听着,我要你从现在开始,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只做一件事情……替我调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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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公济医院的病房里,荣梓义斜倚在床头,拿着一份材料正在仔细阅读。
他身旁放着一份报纸,头版头条是李士群急病身亡的消息。内容无非是政府官员病情恶化、英年早逝,汪主席痛失爱将之类的。荣梓义只是大略看了几眼,就撂在一旁。他更感兴趣的是手里的这份材料,详细地描述了李士群的死亡过程。突然病发,腹痛难忍,上吐下泻,送到医院抢救无效,两天后死亡。报纸上有一张李士群的大幅照片,身着西装三件套,似乎是一年前照的,毕竟不到四十又身居高位,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而他死时,痛苦万状,曾经想用自杀以求解脱。据说,因为体内的水份通过吐泻已经排泄殆尽,尸体都缩小了三分之一!
根据材料,李士群是服入了一种叫做阿米巴的病菌,这是用患霍乱的老鼠的屎液培育出来的。人只要吃进这种细菌,它就能以每分钟十一倍的速度,在人体内繁殖,而繁殖期内,是没有任何症状的。
但是,当病菌的繁殖达到饱和点,病症就会突然爆发,感染病菌的人如同患了霍乱一般。这时,也已经药石罔效了。
而这种病菌,只有日本人才有!
手段真毒啊!
荣梓义又想起几天前深田凉子握着自己的手温柔的道:“……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她的脸孔近在眼前,眼中情意满满,嘴角微微上扬,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如豆腐一般。
谁能想到这种诡异狠辣、雷厉风行的暗杀手段,却正是她的手笔。荣梓义想到深田凉子娇俏妩媚的模样,温存甜蜜的笑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这就是所谓的艳如桃李,毒若蛇蝎吧。
李士群终于死了,为他对中国人民犯下的罪行付出了代价。做的恶、欠的帐迟早是要还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荣梓义从未象此刻这样感觉时间不够用。他需要做的事太多了,而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他需要加快节奏!
下一个将是谁呢?
荣梓义的眼前闪过深田凉子的脸。通过此次事件,他对深田凉子有了一个更深层的认识。这样一个女人,狡诈、毒辣、狠决、果断,如果失去了控制,撕下了多情的外表,会是一个比李士群还要难以应付的对手。一旦她发现被耍弄了,恐怕会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展开最为疯狂和强势的报复和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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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李士群的死,荣梓义出院后在周佛海的办公室,与他进行了一次长谈。
“你以为他的死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吗?”周佛海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他一直在抽美国的“钉头”,但是随着日军在上海的势力日渐强大,这种烟已经越来越不好买了。
荣梓义连忙拿起桌上的火柴,要替他点上。周佛海却是伸手推拒,自己划着了火。他深吸了一口,才道:“你伤势未完全痊愈,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荣梓义微笑道:“医生说已经无碍了。多谢周先生体恤。”
周佛海挥了挥手:“你我之间,不必讲那些虚礼。说起来,这次是你命大,当胸一枪,竟然没有伤及重要内脏器官。所以说,这个世界还是好人有好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看看李士群,作恶太多,就难逃此劫!”
“莫非……”荣梓义脸色一变:“上次周先生说李士群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时候,难道,李士群之死是周先生……”
周佛海连连摆手:“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李士群死了,无论是对新政府还是对我,都是有利无害。虽然如此,他的死也与我毫无干系。”他哼了一声:“显然是有人抢在我之前下了手!”
“周先生的意思是说,李士群之死的确不是意外?”荣梓义明知故问。
“当然不是。”周佛海又吸了一口烟,表情再想云淡风轻也多少带着点幸灾乐祸:“难道你一点风声也没收到?”
荣梓义沉吟道:“我倒是听说了一点。有传言说是让日本人给下了毒。只不过,这又如何分辨真假?”
周佛海点头道:“外界都这么传,倒也罢了。但是有一件事,你却是不知道。李士群下葬后的第一个晚上,日本宪兵队就派人将他的遗孀以及76号剩下的头头脑脑都叫了去,威逼他们所有人当场签署了一份李士群是因病而死的书面声明。如果不是谣言纷起,日本人何必多此一举?再有,汪主席特批了五万元为其治丧,对其家属提出的种种要求几乎全部答允,若不是怕他们闹起来,又何必如此心虚?”
荣梓义表示认可:“周先生说得有理。那么接下来,关于李士群的死,我们新政府是否会继续调查呢?”
“当然不会。李士群死了,我只见人拍手称快呢。且不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