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跪了一排太医,秦乐菱能认得出其中有一位是太医院院首胡太医。
见寒王带着王妃进来,太医们都退到一边,秦乐菱这才看到,一直放着皇帝遗体的床上还有一个人,淑贵妃一脸平祥的睡在皇帝身旁。在她的腹上,插了一把匕首,暗红色的血液将两人的身体都染红,
秦乐菱奔到床前,伸手探向淑贵妃的脖颈间,但看面色就知道,淑贵妃已经去了。
按住伤口,秦乐菱轻轻将匕首拔了出来,血液已经流尽。将伤口慢慢包扎好,望了一眼楚寒,她默默跪在了床边。
楚璟烨终于承认,母妃永远的离他而去了。他跪在地上,心如刀绞,第一次为一个逝去的人流下了眼泪。
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曾想着利用她有朝一日救出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些母妃应该也都知道吧,却还是待他如亲生儿子般,从来没有让他在母亲和她之间为过难。
或许最初的时候,他们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走到了一起,却在千千万万个日子中生出了亲情,甚至是从母亲那里从未感受过的情分。
她从慢慢教导,到身体力行,让他在这深宫之中还能明白对错,有了自己的坚持。
救出母亲时他还想过,在母亲和母妃之间该做一个什么样的调理,却没想到母妃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秦乐菱握住楚寒绷的紧紧的手,轻声道:“母妃走的很安详,她最后是快乐的,她……终于能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了……”
赵嫔立在门外扶住门框,静静地看着床前跪着的儿子,很久没有见过他掉眼泪了,最近的一次也是他五岁那年。那一年她发了严重的高烧,寒儿便是这样在她床边,哭着道:“母亲不要有事,寒儿去找父皇,让人来救母亲……”
那时他很害怕失去她,即使她很没用。如今,他也开始为了别人而哭泣。
她的寒儿已经长成了她所希望的样子,只是逝去的那些时光、那些本该有的陪伴,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回来了。
第二日大告天下,举行国丧。
随皇帝而去的淑贵妃与皇帝合葬,感念贵妃真情,寒王命人做了一个巨大的棺材,保持着两人一起的样子没动,直接将床放了进去。
传言下葬之时又两只漂亮的彩雀盘旋在上空,后又飞向远方。人们都说帝妃鹣鲽情深,化作了彩雀自由自在长相厮守。
皇上驾崩,李公公也随皇帝而去,被破格葬到了皇陵。
寒王昭告天下,叛贼晟王挟持皇帝,迫害至死,人人得而诛之。
寒王坐上龙椅,接受百官的朝拜,但他并未登基,而是立即讨伐晟王,等真正将叛军灭尽,将逆贼绳之于法之时再举行登基大典。
朝堂之上百官高呼:“寒王英明,寒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除夕之夜,晟王的大宴仍然历历在目,还未春暖花开,就已换了天下。
*
一连好几日过去,总算有了喘息的时间。
秦乐菱带着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的沐小梨出了皇宫,这次出宫没有贪玩,让人驾着马车一路带小梨出了城。
见连乾宁城都出去了,沐小梨忍不住疑惑道:“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
秦乐菱道:“去一个小梨想了很多年的地方,到了那里小梨不要太感动哦。”
沐小梨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乾宁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她想去的地方。她连地名的记不准呢,绝对也没有向小姐无意中提过什么地方。
马车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一个村子口。沐小梨有些害怕,“小姐,咱们还往里走吗?”
虽说晟王已经被赶出去了,但这些天一直在查还有没有残余,她们也没有带护卫,若是不巧碰到就麻烦了。
秦乐菱点头,看到紧张的小梨还以为她感应到了什么,解释道:“这个地方呢叫移民村,是各地人避难过来的,乾宁呆不下,便在外面组成了村子。”
沐小梨点头,担忧的看向四周,秦乐菱说的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马车在一户人家面前停了下来,秦乐菱携着小梨下车,秦乐菱道:“近日来是拜访好友,咱们进去吧。”
木门敞着,一眼就能望到院子中的大梨树,沐小梨不自觉的走到旁边,摸着树干道:“这梨树好大……”
“和小梨家的想比怎么样?”
沐小梨仰头望着,痴痴道:“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比我家里差一点。”
这还是小梨明着夸赞自己的东西呢,以前家中的那颗梨树看来是她的骄傲。
此时屋门开了,只听一声:“小梨?”
沐小梨骤然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位老妇人,她拄着一根拐杖往前探着,刚刚那声就是她喊的。
沐小梨仔细看着那老妇人,顷刻间眼中噙满了泪水,慢慢向前走去。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娘亲了,自五岁离家,从夜夜想娘亲到后来做梦都记不起娘亲的模样了。
她多害怕有一天在大街上与娘亲擦肩而过,她却认不出娘亲的模样。
但现在,她一眼就清清楚楚的认出了娘亲,尽管时间让人老去,斑驳了娘亲的容颜。她此刻仍一点也毋庸置疑,门前的这位老妇人就是她的娘亲,因为她亲切的叫着小梨……
走到一半,一个小男孩自屋里走出来,手拿一个板凳,道:“奶奶,我来了,您跟着我走……”
老妇人笑着点头,任由那小男孩搀扶着往前走。
沐小梨站住,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