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嗓音,熟悉的轮椅声。
看着那名素白锦袍的俊秀男子在青衣姑娘的推行下,离自己等人越来越近,方仲良愣住了。
“林家哥哥。”
望着越来越近的身影,洛芊语低声喃道。
“诸位,好久不见。”
温和的笑容,一如往昔,但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却令人不得不深思。
“你不该来的。”
同洛芊语来时的话一样,不过,这次说这句话的人却不是鲜于铮,而是方仲良。
林胥永的到来很意外,却是无形中打通了所有的关键,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块了。
为什么那场针对他的无休无止的刺杀,在诸葛琳琅出现一次后就停止了呢?
也许,答案未必是因为顾忌仁义山庄,也许,她和他们,本就是一伙的。堂堂一国太子,岂会顾忌江湖中的仁义山庄?
为什么他会被人构陷呢?
暗地里,有人盯住了他,可暗地里的人,又哪有明面上的人盯得牢呢?灯下黑,他早被人吃死了。
为什么,找到自证清白的关键性证据后,证据却成了假的呢?
其实,假的不是证据,而是,有人在证据里做了手脚。
如果,今天诸葛琳琅不出现,那么一切矛头的解释都在于那个幕后黑手是太子。因为鲜于铮是太子,所以能能人所不能;因为,鲜于铮是太子,所以能知人所不知。
可,诸葛琳琅出现了,不仅是她出现了,就连林少庄主都出现了。
当然,眼下,方仲良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这样的解释亦无法服众,与其说是理性推断,不如说这更像是他经历过这么多事后的一种直觉。
然而,在那么多次的直觉错误后,这一次,他真的对了。
“他说的没错,你不该来,他们不知道你。”
再一次说这话的人,是鲜于铮。
在看到羽林卫出现胜负难辨时,他玩味地问着方仲良;在黑衣人消亡大半颓势已显时,他温柔地看着洛芊语;在自己这边的黑衣人所剩了了时,他依然无动于衷……却在林胥永到来的这刻,眼底透着埋怨,责怪道。
话语虽是怪责,可语气里的爱护之意,却是任谁都能听出来的,由不得不探究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林少庄主,为什么?”
方仲良犹自不解道,鲜于铮的话无疑是承认了他的猜想,可,他实在找不到林少庄主这样做的理由,若是附庸关系倒也能解释这一切了,但偏偏,鲜于铮的口吻,否定了这种关系。
既非下属,又非利益合作,那什么能解释谪仙般的林少庄主居然与鲜于铮勾结在一起呢?
若说林少庄主谪仙般的风姿是佯装出来的,他,不信。
“因为,鲜于铮此生,只认一个哥哥。”
回答他的,不是轮椅上的林胥永,是鲜于铮,他眸色伤感,但却无比坚定道。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方仲良才是他嫡亲的哥哥不错,但,他不会承认!
方仲良,也本不该出现在这世上!
于鲜于穆,方仲良是一次酒后纵欢,于化名晚娘的菀儿,是一场qiang暴后的苦果,于他母后和他,更是计划中的意外!方仲良,他本就不该存在!
“什么意思?”
修夜看着林胥永身后的诸葛琳琅,目光里多了丝惊慌仓皇,但嘴上却是强自问道。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刺杀中的结缘是假的,对他表白后的沉默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林胥永,书写在一起,是——”
“楚脉!”
方仲良惊声呼道。
传说中被越元帝鲜于穆屠戮一空的楚皇室,除了昔日长公主今日越皇后的李玥,竟还有遗孤在世!
“我本名李昱。”
昱,在取名中是禁字,能匹配这个字的,只有皇帝与……太子。
方仲良彻底愣了,饶是他设想了林少庄主与鲜于铮的百般关系千般身份,也猜不出这个答案来。
而自林胥永现身时便僵住了的洛芊语,此刻更是不堪一击,她呆呆听着林胥永说出来的字眼,充满了不可置信,也充满了意味难明的复杂。
见状,林胥永轻轻笑了笑,又平静道:
“我五岁那年,鲜于穆逼宫,母后让姑姑带我藏起来,姑姑将我藏在了一处僻静宫殿内的水井下。或远或近的烧杀抢掠哭天喊地声,我在井下听着,一声不吭;一寸寸的阳光,从井檐滑到井壁,再游走在井中,小心翼翼地碰触着它,然后闭眼小憩;夜间,井水格外地凉,没法闭眼,我之后仰头盯着天上月亮,数着它从新月如钩变成了满月如盘……”
“你的腿……”
怔怔看着林胥永,洛芊语的声音颤抖。
“是那时候废的。”
微微颔首,林胥永的脸色依旧平静,继续道:
“十五日后,我被人救了上来,再次见到了姑姑,她哭着搂住我,告诉我父皇、母后、叔伯们都死了。而她,要嫁给鲜于穆,她说,她会给我生一个弟弟,然后下药断掉鲜于穆的子嗣,这样,她的孩子就能成为太子,登基后再让位给我……呵,一个残废,又怎么能当皇帝呢?”
莞尔微笑,林胥永,或者说李昱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风淡云轻。
“救你的人是林远道?”
看着这样的林少庄主,方仲良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谪仙般的林少庄主的腿疾并非天生,而是……人祸。他本该是天之骄子,他本该拥有世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