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百折千回
1942年7月4日,莫斯科。
朝阳下的城市,破败、萧瑟、死寂,仿佛已被人们遗忘千年。这里满目尽是断墙残砾,地上的淤泥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惨淡的暗红色。
它曾是一座欣欣向荣的都市,亦是一座屹立不倒的要塞;它是一面旗帜,是一架战鼓,是一只号角;它鼓舞着、激励着、号召着亿万苏联军民坚持战斗,哪怕他们已然陷入了低沉、失落和绝望。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不沦丧的堡垒,没有永不失败的军队,也没有永不沉沦的民族。
巨大的轰鸣声中,“漫天乌云”磅礴而来;刺耳的铿锵声中,“钢铁洪流”浩荡而来;雄浑的嘶吼声中,“灰色浪潮”席卷而来。
水银泻地,无可阻挡。
对于一个世界来说,这是一个哀悼日,它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一个神话的破灭,一个悲剧的诞生。从此以往,这片大陆将失去制衡,所有人都将听从于一个声音的召唤。
对于另一个世界而言,这是一个纪念日,是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始。那个站在欧洲十字路口的彷徨者,经过百余年的励精图治,终于走出了一条璀璨夺目的崛起之路。
胜利背后,泪聚成河。
短短16个月,围绕这座不朽之都展开了三场大规模会战,近两百万条生命在这里陨落,超过四百万人在此洒下热血,无数的家庭传来哭声,无数的遗孀垂下了黑纱。
莫斯科之战的残酷还远不止于此。
凝聚红色文明之荣耀的红场就像是一块偌大的砧板,双方将士在这里鏖战了十七个昼夜,当枪炮声停息之时,红场已然成为一座钢铁坟场。人们在这里可以找到苏德两军几乎所有型号的坦克、装甲车辆和火炮,甚至还有四十多架不甘寂寞的飞机残骸,而这周围的每一栋建筑、每一个房间甚至下水道都能够找到双方将士的遗骸,他们遗落的武器则可以铺满广场。
城市东北角的“列宁高地”无疑是双方指挥官不愿提及的阵地,在战役最激烈的阶段,双方反复争夺,不断添兵,使之成为名副其实的“战场绞肉机”。防守方在这里消耗了4个整编步兵师和7支独立的团级增援部队,进攻方则有三个精锐的步兵军在这里变成“残废”。19.7万人丧生在了这区区12平方公里的区域内,若是将所有的阵亡者就地掩埋,这里毫无疑问会变成一处墓碑如林的陵园。
战争拼的不只是意志,更是军力和国力的综合。有好事者进行了统计和换算,得出的结论是:苏德双方在莫斯科之战中消耗的军用物资可以在黑海架设起一条首不见尾的超级跨海大桥亦有人结合地理位置和民族特性进行了分析,认为全世界也只有苏联和德国能够酝酿出独一无二的莫斯科之战,总人口相当的美国日本根本不可能在太平洋战场上重现此战之惊天动地
当天傍晚,随着固守城郊的最后一支苏军部队放弃抵抗,莫斯科正式宣告失陷。撤退至乌拉尔山区的苏军大本营当晚发布了《告全**民书》,号召苏联军民坚守信念、坚持抵抗,尤其是在沦陷区,民众要以积极的游击战来袭扰德军,而苏军主力将以南北延绵2000多公里的乌拉尔山脉为天然屏障阻挡德军继续向东推进——西伯利亚平原将成为苏联新的大后方。然而仅仅两天之后,一场由下级军官组织的刺杀行动就几乎要了苏联最高领导者的性命,身心俱伤的斯大林于7月8日宣布引退,由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兼外交人民委员会委员、人民委员会第一副主席兼外交人民委员、国防委员会副主席莫洛托夫暂时接任军政大权。
德国,柏林,总统官邸。
资深的外交官员、最后一任德国驻苏大使舒伦堡伯爵是个眉目慈祥的老者,谈起危局时刻被突然推上“领袖位置”的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莫洛托夫,他委婉地摇摇头:
“机敏,狡黠,坚定,冷酷,当然了,还有对斯大林的绝对忠诚,以及忠诚背后所隐藏的暴虐与残忍总统阁下,这些是我个人对莫洛托夫的了解与评价,仅供参考”
陷入宽大沙发之中的弗里克先是咳了两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我与莫洛托夫唯一一次谋面还要追溯到1931年,他给人的印象是谨言慎行、文质彬彬,但翻阅过有关苏联这十年来重要决策和事件的情报资料,便不难看出这个人与斯大林的紧密联系,以及他的铁血手腕,也许……我们暂且可以评论其是‘除了斯大林之外最具**性格的苏联领导者’,即便在苏联内部都不受欢迎,我们没理由相信这样一个人会真心诚意地做出妥协,他只是在给苏联争取时间”
听了弗里克的评价,舒伦堡伯爵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在首都失陷、军队节节败退的危局下“临危受命”,莫洛托夫一方面慷慨激昂地号召所剩的13个加盟共和国及1.4亿军民咬牙坚持这场“攸关存亡的战争”,另一方面却通过中立国瑞典向德国转达了和平意愿。消息传到德国,普拉法内阁内部立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有人认为德军的相对优势固然明显,但锋利的刀刃上已经处处豁口,漫长的补给线又容易受到苏联游击队的骚扰,现在已经到了以和平条约巩固胜利成果的时候;有人并不相信斯大林真正放弃了权力,而只是退居幕后,由莫洛托夫“代言”,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和平协议都是不可靠的,一旦恢复了实力,苏军就会发起反扑——在得出结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