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到了”
夜幕下,一辆外观十分普通的福特轿车拐入位于费城东区的一条街道,并最终停在了一栋在美国稀松平常的独立式两层楼民居前。驾驶员操着一口纯正的德语,副驾驶位置上的精壮汉子手里握着一把鲁格08,双眼警惕地环视周围。
后座乘客穿着黑色的大风衣,戴着圆沿的黑色礼帽,活脱脱一个把自己装在套子里的人。他看了看车窗外,地面行隐约还积着一些残雪,昏黄的路灯敬业地守护着这里的居民。
“你们在这里等着”后座的乘客开口了,同样纯正的德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深沉。
独自推开车门,独自下了车,这人稍稍犹豫了一下,径直走向这栋亮着灯的民居,又犹豫了一下,伸手按响了门铃。
“是谁?”
门里随之传出一个柔和的女声。
“一个老朋友”在门口有些踌躇的人回答道。
“谁?”女人不敢贸然开门,又加重语调问了一遍。
门口踌躇之人终于回答道:“是我,汉斯”
“谁?汉斯?”里面的女人似乎很茫然,紧接着,靠近大门的窗户帘子被掀起,一张很好看的年轻面孔出现在那里。
装在套子里的人转向这扇窗户,缓缓摘下帽子:“是我,汉斯”
“啊……”女人掩面尖叫了一声,紧接着从里面传来咚隆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不慎碰倒了。须臾,房门开了,这女人尽管穿着长袍、披着白纱披肩,曼妙的身材却依然不被掩饰。
“真的是你?”女人像是想要扑上来给来客一个拥抱的样子,却又很是迟疑地站在门口,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罗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挤出笑容:“是的,多琳,是我”
泪水决堤,两人紧紧拥抱在了门口。
“嘿,这比电影还刺激”福特轿车里,驾驶员忍不住说道。
“闭上你的嘴巴”副驾驶位置上的精壮汉子毫不客气地喝斥道,“你最好忘记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否则……哼”
“我当然知道”驾驶员有些不满地嘀咕着,但目光还是好奇地望着民居门口。拥抱了将近半分钟,那两人方才走进房间。
“我们要等到明天早上吗?”驾驶员这话毫无厌烦之意,但立即惹来了精壮汉子恶狠狠的目光。
“好了,我又不是第一天为总理工作,纯粹是好奇罢了”驾驶员又一次嘀咕起来。
此时此刻,在暖和的屋子里,女主人细心地替来客脱去外套,并将它和帽子一同挂在了衣架上。
环视房间,这里的陈设还算精致,整体上还是有着浓郁的英式风格。很快的,罗根在壁炉旁边看到了一个相框,里面夹着一张年轻军官的半身像,穿着笔挺的美国海军制服——这一切来之前罗根就已经知道了,但他并没有看多琳丈夫的照片,更没有以任何方式干涉他们的生活。
“这是……”
“这是我的丈夫,约翰.简森,英裔移民”多琳此番介绍并不生涩,看来已经习惯了简森太太这个身份。
“噢很英俊”罗根有些黯然地评价道,他转身说:“没想到你最终还是嫁给了军人”
对此,多琳显得既无奈又哀怨:“他本来是一名工程师,今年早些时候受到了政府的征召,如今在太平洋舰队服役……我们终究还是躲不了战争”
罗根吁了口气,安慰道:“别担心,就像是我从前对你说的——战争终究会结束”
“是啊,但愿如此”多琳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而给了罗根一个稍显勉强的笑容:“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在报纸上看到说你近期访问美国,但没想到……”
罗根本想说“没有你,即便得到了世界也是那样索然无味”,但这话却如骨哽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坐吧汉斯这里地方虽然小了点,但还算干净想喝点什么?”多琳主动替罗根解了困。
罗根本想说“随便”,但想了想,勉强笑着说:“来一杯你最擅长的英式奶茶怎么样?”
多琳虽然保持着笑容,泪水却不住地从眼眶涌出,她又伸手抹了一把,“当然稍等我一下”
多琳进厨房烧水去了,罗根又一次打量这小小的屋子,确实不大,但充满了家的温馨感觉。若不是陷入了对战争的冲动和对权力的渴求,罗根宁愿带着心爱的人过这种小日子。
费城的夜是安静的,就连汽车驶过街道的声响也很少听到,这与纽约的繁华是截然不同的。20世纪上半叶,美国最吸引人之处莫过于它的空前繁华与勃勃生机,同一时期,欧洲要么处于战火的炙烤,要么饱受经济、军事危机的困扰,以至于欧洲各阶层的人们纷纷移民美国,或在这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或在这里找寻没有血腥味的商机。
不多会儿,厨房里飘来了淡淡的茶香味,多琳很快端着一盘茶具回到客厅——想当初罗根并不喜欢英式奶茶的味道,有时候多琳喝着奶茶,他喝着咖啡,看起来各得其乐,但每每回想起来,罗根总是满怀心酸地想念那种奶茶的特殊滋味,然而即便是不列颠王国的宫廷侍从也泡不出那个味道
依次添入茶水和鲜奶,简单几个动作,一杯清香淡雅的奶茶就端到了罗根面前。尽管这种喝茶的方式在东方人看来有些滑稽,但罗根毫不犹豫地端起瓷杯啜了一口,泪从眼角滑落。
“从报纸上看到欧战结束的消息,紧接着你成了德国总理,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多琳满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