谰言单膝蓦然跪地,跪在他脚边,嗓音是惯常的平缓:“老臣该死!”
楚煊赫没有回头,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还要再紧跟着来一句,‘但是,老臣不悔?’”
谰言仰起眸子,望着他:“不,老臣有悔。”
他絮絮叨叨的道:“当初皇上看上东方小姐的时候,老臣应该拦住的!先皇明明是指定好让江家的小姐做皇后,老臣不应该由着皇上胡闹,老臣有违先皇之令,罪该万死!如今,皇上被妖‘女’下了那恶毒的蛊,老臣才知道,更是最该万死!老臣最恨当初没有一刀先杀了那妖‘女’,反倒让她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楚煊赫不说话,只是安静站着,冷风一吹,连翻飞的墨发都显得那般萧索落寞。半晌,他才缓缓道:“是朕大意了!”
谰言道:“皇上啊,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听先皇的话啊!”
“够了!”楚煊赫打断他,摇摇头,将头转向一边,望着王太医道:“你给东方念诊治过,她还可以活多久?”
王太医将头埋到地上,道:“她……她被蛊反噬,伤及心肺,又心中郁结,几次大怒,这一下子损了几十年的命……再且,她在皇上身上植蛊,那蛊比噬心蛊更难养成,更毒……老臣从古书了解到,这蛊一开始就种植在身上,十几年用心血去喂养,一朝拿出来,施盅人寿命减半……”
楚煊赫摆摆手:“直接说重点!”
王太医道:“老臣学艺不‘精’,以为东方念只有十年不到的寿命可活!”
房间里一片死一样的安静,墙角的宫灯静静的燃着,偶尔冷风一过,烛火摇晃着。外面一片漆黑,月光如水,和男子的身上。
谰言紧紧地握着拳头,极大的忍耐着。
楚煊赫静默了一会儿,低缓着嗓音,再一次,平声陈述:“没有办法?”
王太医头埋得深深的:“老臣该死!”他老泪众横:“老臣不懂蛊之术,等西域的法师来了,定是有解的。”
楚煊赫沉默不语。
此刻大殿外有人禀告:“皇上,有事禀告!”
楚煊赫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宣!”
外面的月亮很大很亮。
大殿里突然飞出一道黑‘色’的身影,像风一般消失在黑夜里,那样的匆忙,那样的不安,就连武功深不可测的谰言都差点儿跟不上。
而在此时的丞相府芙蓉苑里,一群人跪在地上,一个个都低着头,那样的恐惧不安。
江笑影站在夜‘色’里。
刚刚得到的消息,就在刚刚,丞相江栋华在离京都只有半日的路程里,遭遇劫匪,身边十八个暗卫都死了。
江栋华身死!
此刻的芙蓉苑那般的安静,没有人敢抬起头。
楚煊赫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丞相‘门’前一闪而过的影子。
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