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说吧,去哪里?”
文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从小没母亲的原因,“母亲”的存在对他意义非凡,哪怕是想着一个满头花白的女人憔悴的躺在病床,想要在临死前见自己丈夫一面,这样的画面就让他不忍。“妈妈”的存在是任何人和事都不能替代的,直到现在他还会努力的去回忆十二岁之前的那些零碎的画面,妈妈的容貌随着时间在记忆中变得模糊,只有那温暖化成了他心里的一点烛光,恒久不灭。
龚程脸上的表情随着文浩的点头而松缓了下来,绽放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文浩绕开了龚程,径直朝着门口走了去。
在第一百零一次后悔后,文浩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蹙紧了眉心。龚程开着车已经朝北出了北京市,离开了市区后,龚程把车开的很快,绝对是要拿罚单的速度。
“我们去哪儿?”文浩抬手握住了头顶上的扶手。
“密云水库。”
“怎么约在那儿见面?你定的还是刘娜娜?”
“我选的地方,正好到了钓小公鱼的月份,你不是说过想要去钓鱼玩吗?我今天就带你去。”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龚程抽空扭头看了文浩一眼,猜到男人的脸色不会好,没想到却沉到这个程度,本来不想解释的,龚程还是开口说道:“没骗你,约刘娜娜是真的,只是见那个女人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剩下的时间我想在那里玩玩。你先别急着生气,亚运会前你就答应比完赛后会和我谈,没忘记吧?”
文浩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龚程说完这些后,也不再说话,伸手按开了音乐,一首悠扬的曲子在车内响起。
龚程有一个习惯比较特殊,他无论开着跑车还是越野车,无论车速多快,他都不会去听摇滚乐,就连节奏稍微快一点的都不会听。他说,当车速达到一百以上后,车外风驰电掣,车内的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在优美的音乐声中,自己握着方向盘,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掌控了时间。
文浩那时候说:你这是病,得治。
龚程拉着他的手,捏着他无名指的骨节:你坐在我的车上,你的命也是我的。
那时天真,以为对方的意思是:一路上有我,我们同生共死。
然而时光荏苒,此时再想,龚程话中的意思应该是:你的命是我的,让你生便生,让你死便死。
一个小时后,到达了密云水库,又深入了二十分钟,最后停在了一处不大的停车场内,从停车场再往下走,远远的看见湖上停着一艘两层楼高的江轮。船的外表有些破旧,虽然勉强修复过,但也能看出来是个二手的,上船的地方挂着个小黑牌子,写着——湖鲜。
文浩这些年一共来密云水库两次,都只是在外面的农家乐玩,当地政府为了保护水库的生态环境,水库范围内不被允许任何以营运为目的的项目,只是钓鱼的人屡禁不止,当地管理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看见这艘船,看到那个牌子,文浩知道这应该又是一个特权。
登船,上了二楼,一半是船舱,一半是敞开的凉棚,三月份的湖风还冷着,他们自然进了船舱。
一共三个船舱,一扇门开着,里面摆了张桌子,靠窗户的位置坐着精心打扮的刘娜娜。
见到刘娜娜真的出现在这里,文浩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他也偷偷的想过,自己是不是被龚程骗了,压根就没什么刘娜娜的事情,这不过是龚程的一个借口,其目的……大不了就是那些个事,要是真的发生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刘娜娜今天脸上画着淡妆,看着确实比记忆中憔悴了很多,而且眼神哀楚,不难让人看出她确实走投无路了。一见面就是赔不是,要不然就是看着窗户外面发呆,再过一会又来道歉,反反复复的,神经绷得很紧。
上第一道菜的时候船开出去,湖岸缓缓的驶离,渐渐的模糊了边际。
三个人,上了一桌子的菜,除了两盘子蔬菜外,全是以鱼为主材料的菜品,煎、炒、炸、炖,将鱼的吃法开发到了极致,色香味俱全。
文浩吃的眼睛一亮,也顾不上旁边虎视眈眈的龚程和楚楚可怜的刘娜娜,闷头夹菜,反正来都来了,不吃白不吃。
龚程见文浩吃的欢喜,从酸菜鱼里面夹出一片肉,挑走了一根鱼刺,放在了文浩的碗里。
文浩说了声谢谢,那片鱼放在碗里,直到最后都没有动过。
许是文浩的态度刺激了龚程,那之后气压一直很低,刘娜娜再没吱过声。
龚程忍着再没说话,也不再给文浩夹菜,不是谁都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更何况是龚程。
文浩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菜吃到一半,对面关着的舱门打开,鱼贯走出来四个人,而且笔直进了他们这屋,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单眼皮的男人,年纪看起来也不大,个子蛮高的,长的还不错,白白嫩嫩的,有点像韩国欧巴那种款。
文浩看了龚程一眼,龚程已经放下了筷子,冷冷的看着来人,全身都是一股警戒的状态。文浩心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