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之前紧急给自己当年在爱丁堡认识的朋友打了电话,求助过见年长苏格兰绅士的穿衣禁忌。
然而对方除了哈哈大笑和多穿点儿之外并没提出任何建设性意见。
所以顾北今天唯一能做的就是穿了条过膝的小黑裙,外面加了一件长呢子外套。
她本以为对于一次被克里斯蒂亚诺定义为便饭的晚餐来说,自己这身打扮最起码是及格的,但当她看见一个三件套加温莎结的爵士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哭腔小声问克里斯蒂亚诺,“一顿便饭?”
克里斯蒂亚诺摸摸鼻子,热情地表示要帮夫人去厨房看看餐前的汤。
“顾小姐,我们谈谈?”弗格森爵士笑着目送了克里斯蒂亚诺和自己夫人,然后收了笑容转脸对顾北说,“去我书房?”
根据一项毫无疑义的调查显示,无论成年还是儿童,最恐惧的一个词组就是谈谈——顾北现在终于感觉到这个调查的严肃性了。
然而事已至此,站在人家家的客厅,也轮不着顾北说什么好不好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自然的微笑,然后顺从地点点头。
她把大衣交给了过来的佣人,并始终保持着两步的距离跟在弗格森爵士身后走向了他的书房。
老式的高大红木书架,宽大的书桌上摆着一摞整齐的笔记本。没有手机、电脑,看不到任何电子产品的踪迹。和顾北在很多英国电视剧里看的中世纪或者18、19世纪绅士的书房相比,这里也许只差一根羽毛笔。
越这么想,弗格森爵士在顾北心里就越接近于一个……
斯内普教授?
也许是想象中的世界太悲情,所以当弗格森爵士单刀直入杀入主题的时候,顾北竟然意外地感觉这个世界带她不薄。
“克里斯蒂亚诺是个好孩子,顾小姐,虽然我只拥有了他六年,但毫无疑问他是我执教过的最有天赋的球员——至少是之一。”弗格森爵士在面对女士的时候的确还算是绅士,请顾北坐下后才开门见山表达自己的心声,“他的天赋和命运必将带他离开曼彻斯特,这一点我早已经默认。但我始终关心他,希望他能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从事业到妻子。”
顾北保持着微笑,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太熟悉这种口风了——我儿子吧,也不算特别好,反正就是全世界第一第二第三。以女朋友而论呢,英国女王地位够高但是太老、维密天使身材不错但是实在太瘦、米兰达可儿虽然漂亮但是太高,爱玛沃特森勉强算是刚刚好吧……
尽管弗格森爵士说的比较委婉、文艺,但本质上有什么不同吗?
并没有。
“我也致力于给他最好的。”顾北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针锋相对,就只是面带笑容的简单表了一下态就闭嘴了。
但弗格森爵士这么多年执教英超豪门,什么样的球员、经纪人没接触过?尽管顾北试图让自己显得更礼貌温柔一点,但她对他这句话的不满情绪,他还是能听得出来,“顾小姐,我无意冒犯一位年轻的小姐,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很爱克里斯蒂亚诺,我不愿意看到任何人伤害他——无论是因为利用而伤害,还是因为抛弃而伤害。”
等等……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我作为一个脑残粉到底多没信誉让你们觉得我随时可能跑路?我是一个脑残粉不是一个路人粉好吗?路人才跑,脑残只会抱紧大腿……
“我希望他能得到的全世界最好的妻子,而最好的定义就是最爱他。”
全世界谁最爱你罗?
我我我啊!
“请您放心,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不会产生分歧。”顾北觉得这是自己人生少数能做出来的稳定承诺了,“没有一个真正的信徒会背叛上帝,和自己的信仰。”
弗格森爵士的指尖抵在自己的下巴上,表情深沉的看着顾北。
这让顾北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她并没说什么。
“这也是我的疑问,”弗格森爵士的语气似乎变得温和了一些,也许能确认一个女孩对于克里斯蒂亚诺的忠诚对于他来说就已经算是几乎足够了——但还不完全,“顾小姐,你对他是追随,那他对你是否只是满足于追随呢?”
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友好。
顾北觉得有点不公平,虽然克里斯蒂亚诺也面对了她父母的考察,但毫无疑问她父母的态度可以算是非常温和,而且考题也非常简单了。
最起码不像弗格森爵士,还考哲学问题?
“我们都是成年人,爵士。”顾北维护了自己的笑容,“虽然克里斯蒂亚诺心理年龄小一点,但他终究是成年人,他在体验成年人的某些感情的时候是没有障碍的——我更是如此。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慕,他也分得清什么是满足,什么是爱。”
“那你有多爱他呢?”弗格森爵士还是一脸严肃,但不知不觉间,语气似乎已经出现了一点软化。
而对于顾北而言,这一点点软化就已经足够了。
“他比蜜糖更甜,比酒精更让人沉醉。我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成年人比他更接近于孩子的天真,也没见过任何一个人比他更单纯善良。他就像是上帝身边最年幼的天使,被保护因而纯洁,被爱宠所以娇纵但又不失乖巧。而我的愿望,就是他能永远如此——致力于他所爱的事业,然后不必受外界的苛责和诘难。”
……虽然是他希望的那种爱,但是现在的年轻小姐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