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奶奶的身后事,是韩慕轩帮忙处理的,原本朴家的亲戚好友就不多,而在朴奶奶和朴舅舅相继染病后,朴爸爸出面借遍钱财,原本就不多的亲戚好友就更加的少了,这一点可以从过来探望的人数判断而出,由始至终只有朴仁静一家人在照顾着老人,前来探病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那天接到消息后,韩慕轩第一时间赶往医院,对着朴仁静一家轻声抚慰一番,感伤一段时间后,他便与朴父一起处理后事。
没多久,一个中年男士推着一辆床车来了,他很利索地把老人遗体用白床单裹好,然后从床车上拿下一副单架。这个单架有特点,是可以拆开的两爿,他把这两爿分别从左右两侧插下,然后将把手处的一个机关一扭,啪的一声,扣牢了,就又合成一副单架了,中年男士和朴父两人很轻松地把单架抬到了床车上。
韩慕轩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但看着单架上的遗体也没有打怵,人死如灯灭,生前的老人亦是和蔼可亲,他有的只是遗憾和悲痛。
医院就设有殡葬礼堂,坐一专用电梯下楼,上了一辆等候在医院门外的灵车,车子七拐八拐一会儿就到了。
医院的停尸间,通常都很简陋,看起来就像是个锅炉房,总体感觉对逝者极为怠慢。这家医院却不是,这里的停尸间,首先是整洁,地板光亮平整,墙纸素雅,上面还挂着几幅小画框。其次,停尸柜外表是木质的,感觉很温暖,不像一些其他的铁皮停尸柜,有时还挂着霜,让心思敏感的人会不由自主地要担心逝者能否受得了那份寒冷。
接待人员西装革履,面色平和,态度温婉,这一点给韩慕轩的印象极强烈,因为在他的拟想中,干这种活的人,大都是面色阴沉的,胡子拉碴的,像守夜人,像更夫,事实全然不是,电视剧果然害人不浅。
朴父看着老人的遗体慢慢的放入停尸柜里,神色低落眼神悲伤,但又隐隐有一股解脱之意,老人缠绵病榻苟延残喘,这般痛苦还不如早早离开人世来的强,这不是不孝,也不是绝情,这是一种成年人的理智思维,也是真心的想老人不再那般痛苦。
殡葬礼堂直接在医院举行,礼堂就在停尸间外的一处大厅,华国葬礼,是在火葬场向逝者鞠躬告别,而在韩国,习俗是不惊动逝者。
大厅有宽阔的屋地,四周隔成一些小间,韩慕轩花钱租用了三间,一间放遗像及供桌,另两间休息及进餐。有吊客来,先到遗像处行礼,平辈及晚辈大都是叩头,逝者家属在旁侧叩头回礼,长辈来是鞠躬,家属也要叩头回礼。
吊客祭拜过后,就可以在另两间屋内进餐,是流水席,随来随吃。吊客们在账房处随礼时就会得到一张餐券,凭券领一份份饭。如果是至亲好友,要在此陪家属较长时间,家属会另外买酒供应。
礼堂全天候开放,这种礼堂方式很适合韩国人。韩国资本家凶恶,职场人工作忙,很难抽出时间来在统一时间参加告别。礼堂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放,可随时来,哪怕是加班到深夜也不耽误来,一点不影响白天的工作。
此前韩慕轩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此时看着这一幕,在悲伤的同时亦对医院的人性化感到满意,可惜收费还是太高了,难怪盛言殡葬是一个暴利行业,未来就有一个亿万富豪就是靠殡葬业起家的。
正常来说,三天的灵堂下来,因为陆续会有亲属好友前来祭奠,家属不断的行礼回礼会十分辛苦。然而,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自古以来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人寡。人情冷暖、世事如霜,朴家明显的没落,又欠了一屁股的债,前来拜祭的人屈指可数,令朴家一家人更为心寒。
老人生前性格质朴,爱与人为善,没想到走了之后会这般凄凉,朴仁静百感交集。
她为那些世俗的嘴脸感到不屑,又为远处那个高挑沉稳的身影而感动,他与老人毫无干系,却前前后后张罗安排,出钱出力的忙活才使得老人的境遇没有太过悲凉,朴家一家对他除了感动只有感动。
潮湿的是雨,也是心;迷离的是心,也是风。永恒的是生命,伤感的却是渐去故人的音容,是岁月也是整个世界!
雨还在下,凄凄惨惨戚戚。
这一天是老人入土为安的日子,韩国政府对殡葬形式没有规定,农村人以土葬为主,城里人以火葬为主。但是富豪人家多是土葬。韩国土地私有,墓地很贵,为此韩慕轩再次出手为老人购置了一间墓地,老人这才有容身之地。
看到朴仁静就那样一直站在坟前,不言不语,韩慕轩这才上前,用手中的伞帮她遮掩雨滴,免得她受寒受潮而生病,本身她就已悲伤过度,身体极为虚弱,这一淋雨肯定会生病。
朴仁静转头看了一眼,随后摇头,这是一句汉语,她根本听不懂也理会不了。
“过去了就再也找不回的是时间,逝去就再也回不来的是亲人。”韩慕轩开口,用韩语简单的为她翻译一下。
“我知道,但我只想奶奶一直好好的,每天看着我,每天煮好吃的给我。”朴仁静一边啜泣,一边哽咽的说道。
“慕轩啊,奶奶得谢谢你,为我的事情你一直操劳,奶奶很过意不去,但是奶奶无以为报,能说的也只有这么一句谢谢。虽然你们都不说,但是我的身体我知道,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奶奶走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仁静,这丫头从小就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