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终于走了。
拂谣独自留在了大狱,听她吩咐,从此刻开始,谁也不许来探。
她听见狱吏在女王走后发出轻蔑的嗤笑,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下场。
拂谣冷笑。这种嗤笑,她曾经不知道见过多少。
女王为什么会在今夜过来?她随侍女王已经很长时间了,对女王的起居了若指掌。这个时候陛下早该归了,若是看不见女王,必定会不高兴。
可她等不了了。甚至等不到明天,今晚就跑了过来。
天狐……
可见天狐对女王来说,有多重要。
虽然挨了打,但是拂谣一点都不生气更不沮丧。女王,只是气急败坏罢了。
她拿话去激女王,故意说天狐,“看似玩世不恭,其实是个最执着,最好的人”,而女王给了她她想要的反应。
女王的做法证明,她已经彻底无法置身事外。
既然如此,挨两巴掌又算得了什么呢?
拂谣自觉是个冷酷的人。她想,她已经到了生死边缘,应该要这样做……
这没有错。
……
云和殿。
云喜回到云和殿,看见陛下已归,正守着灯光看什么东西。她有些恍惚。
陛下看起来,倒不像生气的样子,只是道:“回来了?”
云喜默默地坐在他身边,道:“陛下,我骑虎难下了。”
陛下轻嗤了一声,道:“活该。谁让你跑去大狱?”
云喜想了想,道:“因为……”
“因为你对那女子,还有指望。”
陛下一语中的。
是啊……
天狐情深,又如此出色。她总想着,拂谣总不会是铁石心肠。她按捺不住,这才连多一夜晚都等不了,亲自跑去看了看。
哪里知道,被那女子最冷酷的心肠,给直接拍了一脸。
若是不知道,心里存点幻想,闭着眼睛或许就能帮天狐一把。
可是今晚一去,再要她做什么来救那个女人……
就跟让她****一样恶心!
然而天狐又……
云喜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呢?
那盘子屎,她到底吃,还是不吃?
“三百多年有一起大案,白奴亲自办的。那时候牵连京都和地方的官员无数,名单足有一人长。”
那个案子,是皇朝近千年来最大的重案。云喜也是听说过的。皇朝一直有蓄养男女童养大作为炉鼎的丑事,犯人大多挑选平民家的孩子下手。若是走漏了风声,就立刻把孩子杀掉逃走。
查了几十年,却没有什么大进展。那些人似乎很擅长隐匿行踪。白奴意识到,肯定有为官的人相帮。
“根据记录,当初是拂谣的谏言。”陛下道。
白奴为这件事伤透了脑筋,一直在想为何那些人竟是这样能藏?她以皇朝大宰的身份派兵追查竟也难觅其踪迹。
拂谣的谏言,让她立刻换了一种方式去追查……
由王庭自下,顺藤摸瓜,牵扯出来的真相,令人吃惊。
这件事,白奴甚至没有请示当时征战在外的陛下,直接下令清算。当时还没有云喜,云染也还没有后来那么位高权重。白奴执政,集权度很高。
直到确保罪犯一个不漏,逮到京都。
她一声奏请送到陛下手中。未等回信,就血洗刑场。
“孤很欣赏那时候白奴的果断。”陛下道。
敢不奏而杀数百大臣,确实是果断!
云喜听了半晌,然后道:“这也是……”
陛下抖抖手中的册子,道:“虽说是白奴所采纳的,但,这也是拂谣的谏言。”
云喜:“……”
陛下笑道:“那次,拂谣立了大功,白奴放权给她,让她领队去抓捕遗漏。”
云喜回过神,道:“然后呢?”
抓捕遗漏,那是去抓捕一些没有牵扯到直接的炉鼎交易,但是也逃不开关系的人。这些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其他人是不是冤枉的孤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拂谣亲自带人去抓的。现在,全家没了贱籍,还在天涯做苦力。”
云喜道:“那是……”
陛下道:“拂谣的父亲。”
云喜:“……”
“不单单是她父亲。还有她祖母,那个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被盖上了同谋的罪章,全部没入贱籍,一个不留。”他把那册子丢给她。
云喜没有去拿。
“尖锐极端,心狠手辣,武断绝情。最重要的是,记仇不记恩。这,便是孤的前任太祭署掌祭。”
云喜不知道该说什么。
拂谣的作风实在太硬朗可怕。不知道把这些秘密送到绥绥那里,绥绥是否还能说她是,“执着得可爱”?
虽然,可以理解她对家族的仇恨……
但是,像陛下说的,她这个人,记仇不记恩。
就像那天,她对着绥绥咆哮,说恨绥绥曾经戏弄她……
可,她竟是都没有看到绥绥对她的好。
不,或许她看到了。
仇恨是用来报复的。而对她的好,是用来……利用的。
陛下让人进来,把手里的册子拿下去,送到国卿府。
云喜道:“您觉得这样,爹爹会死心吗?”
她其实有些感动陛下的体贴呢。她现在是完全没办法了。
陛下莫名其妙,道:“孤只是想打他的脸,告诉他,他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
云喜:“……”
竟还是记恨绥绥看不上他的事?
云喜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连带着刚才那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