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啊,算我求你了,那玩意你能端走吗?”
在凶残正太胡亥连续第十天给我带来他所谓的“山珍海味”时,我终于怀念起卫庄请我吃的便宜凉拌白菜和盖聂亲手做的大肉包了。
一冷一热,一荤一素,甩他胡亥的“山珍海味”十几条流星街。
最开始是猩唇烧豹胎,后来是犀尾烹驼峰,狮奶炖猴脑……而今天,他给我煮了很多象鼻子。
他说象鼻很好吃,q弹爽滑,十分耐嚼,美味至极。
“桃子,你口味真奇怪,这么多平常人吃都吃不到的山珍海味,你竟然一口都肯不吃……你好奇怪。”
凶残正太胡亥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手里还端着他极力推销的煮象鼻。
“我实在是想不出你喜欢什么,桃子你跟别人不一样。”胡亥略微苦恼地放下煮象鼻,挠了挠脑袋上翘起的呆毛,过了一会儿才说,“要不要我带你去咸阳的长桥看镜田和牛群?”
“长桥?”那不是应该在杭州么?
镜田和牛群又是什么鬼?
“是长桥,就在冷山那边。”胡亥伸出手边比划边说道,“那儿有好大的镜田,还有很多牛,很可爱很好玩的!”
“……”牛不仅可爱,还很好吃呢。
我是没有见过镜田和牛群,但是我……想吃牛肉了。
话到此处,极度心酸。卫庄,为何你没请我吃过牛肉炖白菜?盖聂,你为什么不做几个牛肉粉丝包?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牛肉了。
“亥猪啊。”想到这里,我立刻笑眯眯地拽了拽胡亥头上那根怎么挠都不服帖的呆毛,“你想不想吃烤牛肉?”
胡亥没说想也没说不想,却反问我:“桃子想吃烤牛肉?”
“想的。”我点了点头,“我想和你一边吃新鲜的烤牛肉,一边欣赏长桥的镜田。”
“那好。”胡亥认真道,“那我们就去吃新鲜的烤牛肉,去欣赏长桥的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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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的胡亥总是对我言听计从,我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认真记下。
多年以后我行走在华丽孤寂的未央宫中,别人的嫉妒和憎恶足以让我粉身碎骨。然而他的后宫再淫/乱荒唐,都没有人敢干涉到我一丝一毫。
这倒不是因为郑音所言的喜欢,我猜大概是因为他没朋友,从出生到长大,一个都没有。
以前胡姬得宠时,他被嬴政宠上了天,连兄长们都一个不放在眼里。胡姬出身卑微,没地位,但是她生的美,狐媚又妖娆,懂心计,有手段,所以深得嬴政宠爱。
后来胡姬因为丽姬的事失了宠,胡亥也从高高在上的地位跌落尘泥中,冷宫中的生活哪里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孩子所能承受的,他的脾气又很倔,即使被打的满脸是血也绝对不会求饶,勇敢固执到舍得用命去拼。
那个时候,连胡姬都不曾袒护他。
现在,胡姬重新获宠,胡亥又搬出了冷宫。从前冷落他奚落他的宫人们又过来贴他,但是已经没用了。
小小的胡亥是多么记仇和凶残的人,这一点我到以后亲眼所见才真正明白,他那些一次又一次恶毒阴狠的诅咒,并不是在发泄,而是在告诫自己。
他告诫自己,要深刻地记得每一个伤害过他的人,日后必定百倍偿还。
“你看,那就是冷山、镜田和长桥。”他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矮山,与天空相映成趣的镜田,以及一条不长却生趣盎然的木桥。
我们坐着马车颠簸了一路,屁股都要开花了,总算是到了他叨叨念念的冷山山脚。
——这里,只属于胡亥的世外桃源。
时至秋天,百木凋零,整个山脚都铺满了金灿灿的黄叶。
水天一色,是明净的蓝。晚风吹起他的衣摆,吹的他身上的玉坠叮咚作响。
到处都有牛在悠闲地踱步,此情此景……我都不忍心吃牛肉了。
就这么看看,也觉得很快乐。
胡亥却是认真地一眼又一眼地扫过每一头牛。
……像是在寻找配偶。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头很壮实很高大的牛面前。
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一番,他很满意。
“佐鸣,你来。”胡亥冲他的一个手下招了招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命令道,“就地宰牛。”
被点到的名为佐鸣的侍卫貌似很为难,支支吾吾道:“世子,这……”
胡亥眼神一冽,面露凶光:“你不宰牛,我就宰了你!”
“……是。”佐鸣是胡姬安排在胡亥身边的侍卫,武艺还算高强,使得一手好刀法,虽然比不上名满天下丁家的解牛刀法,但是宰了一头牛还是可以的。
只是当他刚准备宰牛时,就有人赶来阻止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和胡亥年纪相仿的小女孩急急忙忙冲了过来。
应该就是这头牛的主人了。
我拉了拉胡亥的衣袖,小声阻拦道:“亥啊,我们走吧,这头牛是有主人的,不要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啊。”我还是良民来着的。
“有主人又如何?给她们一点钱打法一下就可以了。”胡亥又命令另一人道,“路艾,拿点钱给她们,这牛算我们买了,买了再宰。”
“我们不要钱,大庄是我们家的宝贝,养了很多年了,我们不能让你们伤害它。”小姑娘气势汹汹地瞪着胡亥,在发现他的眼睛是异色时还小声地添了一句,“阴阳眼的怪物……”
胡亥的表情顿时从不耐烦变成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