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杜家人果然没大张旗鼓的来闹,不过离得近,见面总是避免不了,每次碰见杜家的人,总能听见他们嘴里吱吱歪歪骂骂咧咧的,脏水也都故意往她们门口泼。
杜念气的每次都要找棍子和他们干,都被周秀兰拦住了。
“咱们家门口也是他们家门口,他们爱怎么泼怎么泼,反正不光脏咱们自己的道儿。”周秀兰今天出门的时候多捡了几块砖头,回来在门口铺了条道。
周秀兰是宁少一事不多一事的人,再说杜家人多势众,杜念和他们打起来肯定吃亏。
小/平房门口是土道,水泼多了走道都得粘一脚。每天必走这条道的职工们不愿意了,敲着老杜家的门说了好几回。直到杜老爷子下夜班回家一脚蹬滑摔了一跤,回家骂了一通这才不再泼了。
进入八月,离学校开学就不远了。
想想当下只能混吃等喝拿死工资的形式,杜念又开始发愁了,躺床/上睡不着:“妈,咱们以后怎么多挣钱啊,你想过没有?”
周秀兰正低头纳鞋底子,纤细的手紧捏着细小的针不时地在头发里蹭蹭。听到杜念的话周秀兰愣了下,随即道:“有妈呢,妈这工资能养活的了你。我跟后勤刘主任打过招呼了,明天你就不用去上工了,这个月准备准备,九月份开了学就去,就在咱们厂职工小学,我给你报的四年级。”
四年级……她一个重点211大学生居然上了个小学四年级。
杜念觉得没压力,“妈,我想了,我这工作还能再干一个月,这活轻省,再说还有好几个咱们厂区的孩子呢,我还能跟他们一起玩,到时候我和他们一起去学校也能多几个要好的伙伴。”
周秀兰一时间觉得女儿的心思居然比自己还活络。
杜念这边说着话,听着屋里杜家那边又吵吵开了,都这个点了杜家人还没吃上饭呢。
饭桌上还摞着中午吃过饭没刷的脏碗,一屋子人来来去去的都当没看见。
杜老太太催杜秋梅做饭的时候,杜秋梅憋了好几天的火一下子发出来了:“吃吃吃,这么多张嘴就等着我一人喂,我凭什么伺候你们呀?”
“你这懒妮子,做顿饭能累死你?你好手好脚的不做还指着我这老的做?”杜老太太手指点着她脑门。
“家里除了我好手好脚的就没人了?这是可着把我当免费的保姆了?还有人天天闲着睡大觉的,一毛钱都挣不来,指着谁养活呢?”杜秋梅话是对着杜老太太说的,眼睛却瞄着钱华英的屋。
“妹子说啥话呢这是?”钱华英出来搭话,“我闲着,我闲着我吃你一口饭了?我吃的可都是我男人挣的。说的不好听点,你们全家可都指着我男人养活呢,我这还没叫屈呢,你屈什么?”
“你男人那可是我哥,再说了那能算你男人吗?没名没分的就跟着有妇之夫过,也不嫌臊的慌。”杜秋梅翻了个白眼。
钱华英可不是省油的灯,扑上去一把就拽住了杜秋梅的辫子,肉手一呼啦就抓花了杜秋梅的脸。
“钱华英你个泼妇,你敢打我,我明天就让我哥休了你!”
“休我?他得有那胆,别以为我跟周秀兰那傻/子似得任由你们搓圆捏扁,他杜长贵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就算我娘家四个兄弟打的他都找不着东西南北,我也得告他个重婚罪,蹲几年号子。”钱华英恶狠狠道。
杜念在简易房里听着里屋锅碗瓢盆的叮叮当当响,在杜秋梅撕心裂肺的哭喊下美美的睡着了。
第二天杜念出门的时候正巧遇见杜秋梅端着个和面盆从厨房出来,看见杜念她有意遮掩了下自己被抓挠破了的半张脸,就算这样她还是恶狠狠白了杜念一眼。在她看来都是因为她们娘儿俩的离开,才导致她今天这样的下场。
杜念甜甜地叫了句小姑,在杜秋梅气急败坏的眼神中开心地甩着马尾辫蹦蹦跳跳地找孙炎炎去了。
今天她和孙炎炎约好了,上午去市中心转转,原中市是一个发展很快的城市,位于华中东地区,既接近中央,又是平原,离海也不远,交通便利,四季分明,到21世纪已经挤列二线城市了。
孙炎炎和杜念一起在后勤打工,俩人年纪相仿。平时特别合得来,开学后也都是报的四年级。
杜念所在的纺织厂距离市中心不远,门口就有汽车经过,俩人在门口等了没多大会,汽车就过来了。
“去哪啊?”售票员是个二十来岁的女青年,胸前耷/拉俩黑亮的大长辫子,收腰的白衬衫,挺括的蓝裤子,长的挺漂亮。
孙焱焱艳羡地偷瞄了好几眼,小声道:“我长大了也这么穿。”杜念心想,等你长大了,给你这么穿你也不愿意穿了。
售票员又催了一句:“到哪啊,同志,来买一下票。”
杜念答:“市中心。”
“每位六分。”
孙焱焱撇了撇嘴,小声跟杜念道:“真贵,都能买两斤红薯面了,咱们回来时候走着吧。”
“行!反正也不远。”杜念看了眼孙炎炎,红红的脸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蓝布粗衫也掩饰不住的朝气和漂亮。
孙炎炎父母都是工人,但架不住兄弟姐妹多,所以生活过的也十分节俭。关于孙焱焱的未来,杜念也知道不少,她混了个初中毕业,十七八岁的时候就订亲了,对方是一个技术工,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但胜在人老实稳重。后来企业倒闭了,他们回农村呆了两年,再后来又返城开了个机械修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