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就看见卫毅在她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若不是她定力好,或许就一掌劈了过去。
“内力恢复了?”她运功时,卫毅一直在她身边,何况他的武功远高于她,这点小动静是瞒不过他的。
能听出他的语气里不是审问、怀疑,而是带了几分惊喜和关心,听得宁云心中一暖,她在努力恢复功力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为她护法,守着她的安全,怎么都是一件让人暖心的事情。
“算是恢复了一点吧。”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宁云自嘲的回答到,“大概只到三层内劲的程度,在这里也是等死的。”
“有小爷在,你想死都难。”卫毅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
可能是她前世见了太多锦衣卫的恶行,本是很暖人心的话,她听在耳中却总觉得怪怪的。
叹了口气,宁云起身,将墙边两人的骸骨整理好,依旧摆成相互依偎的姿势,有感而发的说道,“我觉得这是两个可怜人,事情并不会如你说的那么简单,他们该是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的,若是有办法,这两人也不会在这里殉情。”
大概锦衣卫都是些铁石心肠的人,卫毅并不为所动,手捏着袈裟,轻轻的一抖,就将整个袈裟扯了下来,被他这么一动,早已腐朽的骸骨全坠成了一堆,扬起了一阵灰尘。
捂住了口鼻的宁云,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袖子,卫毅见她柳眉倒竖着想要说话,开口讥讽道,“见你屡次看那妙无和尚都是眉目含春,不会是动了心吧?”
“哪有什么春意!”宁云气急跺脚,“我不过是可怜他罢了!”
冷笑三声,又在她身边故意啧啧咂嘴,“看不出云小姐还这么悲天悯人,连和尚都同情,你从小到大见的和尚多了,也没见你各个同情。”
果然是不能和锦衣卫说话,说多错多,面对卫毅这种人精儿,说错一句话就要命了!
舒了口气,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头发,这一番折腾下来,发髻早就散的不成样子了,她索性散了头发,拿簪子挽了个轻便的小发髻。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之前听人说起过一个故事,联想到妙无大师,有些感叹罢了。”宁云打定了主意,此事必须要解释清楚,否则锦衣卫同知到处乱说,她的名声就毁了!
世人都敬神,单看周羽华现在在京城的名声,就知道众人对此事的态度,宁云绝不能变成第二个周羽华。
“愿闻其详!”卫毅看样子是怎么都不肯相信,眉头一挑,双手将袈裟一收,双手抱胸,对着她暧昧的笑了起来,吃定了她说不出故事。
心一横,宁云就咬牙忍气开口,将前世妙无的故事简单的说了起来,“故事讲的是一个年轻的高僧,本来怀着普度众生的目的四处游历,途中遇见了一个绝色花魁,花魁很聪明,高僧与她辩论佛法三天,她都不落下风。
后来,年轻的高僧和花魁被彼此吸引,暗生情愫,但高僧是这个国家佛教未来的领袖,他的师长和朝廷都不允许他为了一个妓女放下一切还俗,为了避免高僧走上歧路,他们派出了杀手,追杀私奔的两人。
后来,花魁死于追兵之手,高僧赶到之时,抱着花魁的尸体吟了一首诗: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将追兵屠杀殆尽,自己坠入魔道,变成了人人畏惧的杀僧!”
说完之后,她沉默了片刻。
在前世,西陵的杀僧妙无,可是能止小儿啼哭的恐怖存在。可谁会记得,妙无在坠入魔道之前,也曾经是一个人人称颂、前途无量的年轻才俊?
颇有深意的看了宁云一眼,卫毅冷笑道,“这个高僧的才华倒是和云小姐很像,若不知道这动人故事,还以为这诗是云小姐所做呢!”
没有理他,宁云自己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了眼睛休息。
“在想什么?”安静下来的时间更难熬,卫毅想找话题来打发时间。
宁云的表情很平静,回忆似的说道,“我在想,若是能出去,我会在家里的花园里种几排长长的银杏树,夏天在银杏树下乘凉,秋冬叶子黄了的时候,走在金色的落叶上,看着眼前都是一片金黄,那种感觉,一定很好。”
前世宫廷生活苦闷,她命人将皇后紫宸宫中的后花园种了十数排高大的银杏树。
每当难受的时候、心里的苦闷无处发泄的时候,想起早已逝去的亲人的时候,她都会去那片银杏树林走走。
披着清冷的月光,漫步在金色大地上,空旷的夜里,听着树叶被踩发出的嚓嚓声,在寂静无人的冷宫中回响,她才觉得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又能够重新做回那个外表端庄,内心无比苦涩的无宠皇后。
重生的日子久了,前世的很多事情都慢慢的开始忘记。
现在回想起皇宫生活,除了苦涩之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片银杏树林。
“切!这有何难的?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种了,出去之后,小爷给你移过来几百颗,随便你爱种哪里种哪里!你这人连想也不会想些好点的愿望?”卫毅对她的这个想法很是不屑,似乎觉得她很没有远大理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可是对前世的她来说,那片树林,已是内心避风的港湾,是她几十年深宫生活中,唯一值得怀念的地方。
呵呵的笑了起来,宁云头靠着墙,闭目淡然的笑着,“我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