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起远抬起头,深邃如同古井一般的眸子无限温柔的望着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我的面前,
“您看,造假,如何?”
关起远一字一顿的说出六个字,我沉默了,细细琢磨,似有所悟,但,还是不甚明白。
“能再说清楚一些吗?”
“二爷是业内公认的玉石行家,既然是琢玉的高手,便一定也是造假的高手。要想保全古玉,不如先让二爷照葫芦画瓢,把古玉都复制一份,把真的藏好,至于赝嘛……万不得已的时候,把赝献出去。”
“是个好主意,就怕有真假难辨的一天。”
“让二爷做个记号。”
“嗯,”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新的问题接踵而来,“这可不是个小动作,如何能瞒得过日本人?”
“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以让二爷称病不出,就算是她有心打探,以她的身份也不好进二爷的屋子啊”
“我怕的不是她,是……三爷。”
“啊这就难办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我忽然感觉到夏日里固体的炎热,使人窒息、烦躁,“你先回去吧,我再想一想。”
关起远无奈的站起身子,把椅子搬回原地,脚步迟疑的向房门走去,没走几步,他站住了,侧过身子,回过头,
“玲珑,别怕,我一直都在。”
小心翼翼的语气里蕴藏着无限的柔情与坚定。我仰起脸,对他甜甜的、温柔的笑了,
“我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反反复复的衡量着此事的可操作性,仔仔细细的琢磨着每一个细节,我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几天后的早晨,一个日本军官带着一对日本兵,很客气的出现在我的议事厅里,军官恭敬的递上一张名帖,名帖上写着“宫崎纯一郎”,我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我平静的瞧着眼前的日本军官,他用生硬的中国话对我说,
“请您随我走一趟。”
我微笑的点了点头。我将府中诸事交给了关起远,带着越女上了日本军官的汽车。
汽车行驶了不久,停了下来,日本军官依然恭敬的为我打开车门,“日本国驻京宪兵司令部”的牌子赫然出现在眼前,我扶在越女手腕上的手,猛的抖动了一下,越女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按在我的手背上,
“小姐,小心脚下。”越女的声音出奇的平和舒缓。
我悄悄的反握着她的手,我俩对视,笑意写在眼底。我明白,如果有必要越女会与我并肩战斗,抗击一切强敌。走进大楼,我的四周都是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我的耳边充斥着若隐若现,忽远忽近,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站在宫崎纯一郎的办公室里,我看到,宽大的办公室,宽大的沙发,宽大的桌,除此之外没有半点装饰。全套的红木家具冷冷的站立着,没有半分人的味道。
整齐笔挺的军官服,刻板的罩着身体;脚下一尘不染的马靴,反射着寒冷的暗光;过肩的长发整齐的扎在脑后,罩在刻板的军帽下;苍白而冷漠的脸孔上,没有了金丝边的眼镜,没有了斯文的笑容。宫崎纯一郎如同一件红木家具一般,站立在屋子的中央,浑身上下透出野兽凶狠贪婪的气息。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到底哪一个是真的宫崎纯一郎?是记忆中那个口中念着《凤求凰》的fēng_liú生?还是眼前这个铁板一般冰冷生硬的军人?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我想也许连他自己都不会完全清楚吧。
宫崎纯一郎的目光牢牢的钉在玉玲珑的身上,黑丝绒高龄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脚上穿一双同样材质同样颜色的绣花鞋,头发被梳成“s”型的发髻,高高的一丝不乱的盘在脑后,垂丝般的刘海轻柔的罩着光洁的前额,发髻、耳朵、脖子、手腕上装饰着全套的粉色珍珠首饰。整个人如同白玉雕像般散发着清冷孤傲的光泽,围绕在她身边的一切,刹那间,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宫崎纯一郎倏然明白,为什么松田青木会千方百计的阻止自己见玉玲珑了。
“师父太了解我了,知道我不会对这样的玉玲珑放手的。”宫崎纯一郎的心里暗自嘀咕。
“请坐。”宫崎纯一郎身形未动,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不必。”我的神情散淡,态度傲慢,声音冷漠。
“有事还是坐下说吧。”
“没有分别,请讲。”
宫崎纯一郎脸上突如其来的笑容,让我感到不寒而栗。他走动着,马靴敲击着地板发出“咔咔”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恶鬼咀嚼着人的骨头一般,阴森恐怖。
他停在沙发前,转身,坐下,说,“请嫁给我”
“不可能。”我的话不用经过思考,不需经过大脑,冲口而出。
“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我怕你会后悔的。”
我嗅到了宫崎纯一郎身上狼的味道,我停顿了下来,我可以不顾及自己的生死,但是,我无法无视玉家的存亡。
“凡事是需要瞻前顾后的,我可以给你十五分钟,考虑一下。”宫崎纯一郎看出了我的犹豫,而且他更加知道我的软肋。
我不急不缓的走到他的面前,他站起身子,与我脸对脸,“请您出去,我要一个人呆着。”
宫崎纯一郎耸了耸肩膀,趾高气昂的走出房间。
我瘫坐在沙发上,苦恼的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的摩擦着额头。
“小姐,咱们真要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