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现在,正处于最紧要的关头。越是这种时候,家属就越要保持冷静,多给病人和医院一点信心。”
温彦殊眉目淡然,沉缓开腔。
蒋兰这才抬起泪蒙蒙的眼,循声望过去。
男人冷峻的五官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蒋兰不好意思直接问,她转头看向沐嫣然,轻轻地,“这位是?”
“呃,他是……”
沐嫣然咬住下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妈,这是姐夫!”
容易清亮的嗓音比她的人先到一步,小姑娘甩着马尾跑上来,凑到母亲耳边,“姐夫的男朋友啦~”
却招来蒋兰一记猛瞪,“叫什么姐夫!丢不丢人?!你姐可没结婚!”
容易跺着脚,不满地喊了声妈。
“你没听陈警司说么多亏了他姐姐才能……”
蒋兰一把捂住了小女儿的嘴,她懒得听这些!
温彦殊站起身,落落大方道,“鄙姓温。”
“温先生,你好。”
蒋兰冷着脸,态度依旧没有缓和。
尽管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论是品貌还是气度都无可挑剔,比平常那些说媒人给容颜找的相亲对象不知道优秀多少倍。
但,这并不能掩盖掉他已婚的事实。
至此,两人再无任何交谈。
容易好几次想和温彦殊说话,都被蒋兰硬拉了回来。
沐嫣然坐在他们中间,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时间。
沐嫣然隔着门看了眼容颜的情况,一切正常。
她走回到蒋兰身边,轻轻地问,“阿姨,容易,你们饿了吧?我下楼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蒋兰感激她的体贴,刚想说话,却被温彦殊抢先一步,“我已经吩咐孙胜去了,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的秘书。”
容易立刻买账地哇了一声,朝他眨着星星眼,“那我想吃……”
“不必,谢谢温先生的好意。”
蒋兰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沐嫣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我去吧,饭总得吃的呀。”
蒋兰拉住她,把刚才咽回肚子里的话说了,“你给我坐下,脖子不是受伤了么,小伤也是伤,别乱走了。真是,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小易,你去买。妈把钱给你。”
容易攥着几张钞票,偷偷瞄了温彦殊一眼,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这样子的大帅哥还被嫌弃天理何在啊,她忍不住向蒋兰撒娇,“妈妈,我能不能……”
“不能!”蒋兰火冒三丈,恨恨地戳了下容易的脑袋,“你没听见啊,人家有秘书会买饭,饿不死!你操的哪门子心?!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还委屈了?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你倒好,贴别人的心,胳膊肘往外拐!”
容易被念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溜了。
-
吃饭的时候,容颜奇迹般醒了过来。
一群人连忙放下没碰几口的食物,鱼贯进了病房。
医生和护士也旋即赶到。
厉寒臻没有出现,估计不知道在哪儿睡得昏天暗地呢。
听到医生说容颜的生命体征良好,众人都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你们可以试着和病人说说话,但是她现在比较虚弱,最好不要让她感觉到累。”
蒋兰抹了把眼泪,连连点头。
她握住容颜冰凉的手,贴在脸上,“小颜,是妈妈啊……我的乖女儿,你受苦了……”
“妈。”
容颜叫了一声,隔着氧气罩,轻易就被身边仪器的声音盖了过去。
“欸,欸!”
尽管眼泪还在哗啦啦地淌,但蒋兰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她空出一个位置,回过头问,“小易,有什么对姐姐说的没有?”
容易戳在原地没动,呜呜嘤嘤的,只知道喊姐姐。
蒋兰哭笑不得,“诶呀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嫣然,来!”
沐嫣然走过去,附到容颜耳边,低低地说了句话。
用只有她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
——“我刚才想了想,觉得还是把你妈妈和你妹妹还给你吧,我可吃不消照顾的。”
下一秒,容颜苍白的病容上,绽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你们两个丫头,偷偷摸摸地说什么呢?”
沐嫣然朝蒋兰眨眨眼,“这是秘~密~”
笑声轻悠荡开,病房里一派其乐融融。
护士走上来,为容颜换新输液瓶的时候,也关切地问了几句。
容颜说到后面,额角上青筋绷得厉害,还伴着几声轻轻的咳嗽。
护士调整了一下氧气浓度,压低了声音说,“今晚就到这里吧,病人需要休息了。”
“好的。那我们都出去吧?”
沐嫣然看了蒋兰一眼,又叫上容易,忽然听见容颜说“等一等”。
“怎么?”
沐嫣然回过头,一看容颜的视线直直定在了某处,就明白自己问得多余了。
还能怎么呢?
有风吹了进来,吹散了沐嫣然脸上浅淡的笑意。
她第一次亲眼所见,原来容颜看着温彦殊时露出的眼神,是这样的。
从前,自己老爱调侃容颜,说她好端端谈场恋爱怎么就能把对方爱得像天神一样,却没想到,一语成真。
她是他最虔诚的信徒。
沐嫣然想,自己或许永远都不可能,这样失去自我地去爱一个人。
不管对方是温彦殊,还是方彦殊李彦殊。
容颜努力地撑起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