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义军一万五千兵整训工作完成,接下来每日按就班操练,章钺将这些事交给史成弘,派人去城东将史德远找来,就乡兵的征募与训练,以及装备补给的问题进行磋商。
城东州衙离节度府衙并不远,史德远很快就过来了,走进府衙后面的签押房,见章钺正坐在桌案后埋头翻阅整理军官名册,以及各州丁壮数目,以便募到合适的预备役乡兵。
“下官见过使君!”史德远站在门口,心中犹豫着是按新式军礼请见呢,还是按官场礼节。他本来也是武人,但现在却是文官,难免有些纠结。
“进来坐吧!”章钺见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便猜到了,抬头放下毛笔,又笑道:“你现在官任一州刺史,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民政上,军队的事你暂时不用官,以后若有机会再领兵也是可以的。”
“那这次乡兵的征募由谁主持?彰义军兵员数额已经很多了,若再募乡兵,征多少为宜?”史德远有些郁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乡兵多少也是要消耗不少钱粮的。
“这次整军组建三个满编旅,是为了便于会操训练,可这三个旅的士兵不一定都达到精兵的要求,到时两个月训练结束再裁汰三千人,彰义军以后保持一万二,正好两个旅,加两个团牙军。那么裁下来的三千人,作为乡兵骨干岂不是刚好。”
章钺笑着说明,顿了顿又道:“这样乡兵征七千,军官也有了,能尽快部署到各州,战时还能抽调作为辅兵。”
“那三州加一个军镇,各征乡兵两千,泾州四千,以团为单位,这一大批军服……”史德远想着,这么大一批装备,上报东京枢密院申领,恐怕很难通过。
“没关系,你照办就行了!凉州那边新建了六七个军,到时河西侯大帅要回京谢恩,顺便述职凑报,让他多领点装备给我们捎带一批也就达到目的了。”
“那好吧!下官这就开始操办此事,到八月中下秋收后,有了钱粮就开始征募乡兵训练。”史德远最近很忙,泾、原两州新筑两座县城还没完工,今年夏收税粮截留下来,全咂进去还不够,从邠州静难军借调了五万石粮食,要到明年才能还上。
忙活了两三个月,将泾源四州军政初步理顺,等到七月底,朝庭派遣的渭、原两州刺史到任,高长海、杜延晖两人终于从州事上脱身归队,进教导营接受培训。章钺也终于可以脱身而去,决定去会州看看新式兵甲打造得如何了。
这天一早,章钺派人去教导营找来卞极,将年初府试后留在馆舍待职的几十名学生召出来,从中挑了二十人,带上两百亲兵离开泾州。翟从恩、常德本到会州上任时带走了一批,现在就剩下这些人。
这些泾州学子们自觉进京院试无望,倒也愿意在州县谋个小吏的职务,只是带着这些人同行,路上走得很慢,五六天后才到会州山南堡。章钺让杨玄礼送他们去凉州,给侯章为幕僚,或任州县小吏职务,章钺则与卞极沿屈吴山北上,直接去矿场。
卞极的才能足以独当一面,但他没出仕资历,章钺暂时不好给予高级官职,只好带在身边。到达屈吴乡南面的矿场,这儿居然形成了几个市镇,数万矿工长期在这里做工,人口流动量大,行商小贩们也跟着前来凑热闹,顺带着大赚一笔。
亲兵拦了两名矿工带路,很快就到了屈吴山下一条河谷内,这儿就是矿石冶炼场。还没进山谷就听到各种燥音,尤其是水力碎石机,撞锤击打矿石的声音震耳欲聋。
这儿管事的是盐治监的一名冶丞,正九品上,名叫李从佑,是从东京少府调来的,不过他下属五六名佐史都是泾州乡贡。听说章钺亲自来视察,李从佑穿着草鞋,挽着衣袖,满身赃兮兮地迎了出来。
这才是个做事的样子,章钺顿时大起好感,温和地笑着挥挥手道:“李冶丞不必多礼,说说山上情况,一天能下来多少矿石?”
“若天气好,东面那山洼里一天能顺山沟斜坡滚下来几万斤,搬运两里多路就到这儿打碎,那边山脚下就冶炼作坊,起了好大一个寨子,闲杂人等不放进去。使君若要去看,卑职这就带路。”李从佑恭敬地笑着说。
“不急!先去看看水力碎石机的效率如何?”章钺想着,水力碎石机在唐丞代就有大规模应用,章钺只是画了个草图改进了一下,若这个做好了,那冶炼作坊的竖炉,兵甲锻造的水力锻床也都能做好。
“这河水量不足,下官让矿工们上游筑了一座堤坝,碎石机就在堤坝下。”李从佑在前带路,边走边介绍说。
章钺已经看见那道高耸的拦水坝了,水坝脚下并排三个巨大的水车正顺着水流冲击不停地转动,河岸边大棚里传来阵阵巨响,那儿就是碎石场地。
走进大棚,转动的水车轮轴延伸进来,带动棚屋里的碎石机组,轮轴中部以连杆方式横向装置了两个大锤,下面有石台,大块的矿石以人力抬上去,大锤自然转动打碎。
另一个主机,是以钢铁铸造的大方斗,下面机身是两个向中间相对转动的铁碾,小块的矿石倒入方斗,被铁碾碾碎从底下漏出来,下面河岸石墙下有场地堆放,矿工们以大板车拉去冶炼坊。
章钺看了看,感觉很满意,转到机台底下,见矿工们拉车很吃力,挽起衣袍拉车试试,亲兵们见他要亲自动手,连忙跑过来推车。章钺喝止了,咬牙拉一段路,感觉是板车不行,不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