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均田,满朝都是演技派,无不避开雷坑绕着走,尽说些不相干的假大空。章钺当然也不想惹上这种与己无关的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然没必要当这种急先锋。
看看后世,明朝首辅张居正行一条鞭法也是同样的道理,所有商人地主佃户由纳税粮改为交银子,就是减少中间层层过手的火耗环节,最后死得那个惨。
郭荣对众臣的表现非常不满意,午宴早早结束,章钺出了金祥殿,过宣佑门时带上李多寿、杨玄礼,想着现在兼枢密直学士,便随魏仁浦、王朴、边归谠几人去枢密院看看。
枢密院主管禁军后勤编练及战时调动,并与宣徽院分管天下节镇事务,辅佐宰相分掌军政,实际上就是大周最高参谋部。按制常设枢密正、副使各一人;枢密直学士参赞机务四人;枢密正、副都承旨掌值守进凑二人,枢密承旨四人,另有枢密检详官、枢密计议官、枢密编修官等若干名,下设兵、吏、户、礼四房。
一路走着,见王朴脸色腊黄,精神恹恹,似乎大病未愈的样子,章钺便问道:“文伯先生身体如何?还能视事吗?要不我帮你找位名医看看?”
“秦国公有心了!如今你我分属同僚,不必口称先生!”王朴倒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走着,板着脸并不领情的样子。一般同僚之间相称的话,也只称检校官职,那应该称章太尉,很少直称爵位。
“咳咳……”章钺一阵苦笑,不知哪里得罪他了,却还是客气道:“泾州有位名医叫梁著,改天我派人通知他进京给你看看!中书扈舍人去年赴泾州病倒在路上,就是他治好的。”
王朴听了只是点点头,边归谠接口笑道:“那敢情好!某这年纪大了肠胃一直不好,若人到了也请来看看!”
“肠胃疾病在于长期调养,平时饮食注意按时,很快就能好起来!”章钺安慰道。
“是吗?那国家若病该如何治啊?”王朴这时又接口问道。
章钺一楞,不由笑道:“嘿嘿……那要看是想治标呢,还是治本了!若治标则简单,无非是拆东墙补西墙的事而己。若想治本嘛,非下猛药不可根治!”
“那你倒是说说,要下怎样的猛药?”理论上的东西,王朴怎会不知道,他也想听听实际的见解,不由好奇地站住,回头饶有兴趣地问。
这些事岂是能乱说的,搞不好就惹上大麻烦,章钺当然是有想法的,不过这时却不想说,双手互抱仰头望天,故作感叹道:“这天气不错!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啊!”
王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边归谠和魏仁浦不由大笑起来。几人一起到了枢密院门楼,顺台阶过前门仪门,大堂上这时空荡荡的无人,两边官房倒是有不少官吏在忙碌。
禁军刚换防不久,最近没什么大事,若不开战枢密院其实也是个闲差,日常事务都有下属各司主事,所以枢密直学士目前也就两个人,由边归谠带到大堂后的川堂大院,东北角那几间就是章钺的官房。
进去一看,里面窗明几净,一个身着四五品绯红色官服的中年人在当值,其余几名都是身着青绿官服的低品官员,还有几名小吏。一见章钺紫袍玉带出现在门口,那中年官员连忙起身招呼道:“新任的枢密相公到了,快快过来见礼!”
一阵桌榻碰撞声响起,众人一齐起身上前躬身拱手。章钺的官职加兼很多,全称是检校太尉、秦国公、右神武大将军、领安国节度使、宣徽北院使兼枢密直学士、同平章事,已经有权参政,不过没有加中书侍郎,没实际入中书省,也可称为枢密相公。
“都坐吧!最近有什么事情吗?”章钺也就是问问,琐碎的小事他可不想管。
“近来无事,章相的官房在里侧,这边请!”绯红官服的中年人脸上略带着讨好的笑容,客气地在前引路,还不忘回过头自我介绍道:“下官名叫陈德佑,职任从五品下枢密都承旨,相公有事可随时传唤!”
“好!某记住你了!”章钺口里应付着,到了官房前推门进去一看,里面是有两个房间都很宽敞,外间是接见下属和会客的,里面才是签押房,两边靠墙是两大排书架,里面是并排着几个立柜,也不知都放了些什么。
立柜前的桌案上摆放有文房四宝,一大叠公文用纸和一些已书写过的文档上,放有一串钥匙。章钺拿起来看了看,估计是后面立柜门上铜锁的。
“别看着,过来搭把手,看看柜子里都放着什么!”杨玄礼站在了门口,李多寿好奇地打量着房间,章钺便拿起钥匙一一打开身后立柜小门,将一叠叠的存档书册都取了出来。
随手拿起一本端详,都是近几年禁军支用粮草武器铠甲、以及历次出征犒赏的备案。章钺找出殿前司和侍卫司的对比,发现显德三年以前的侍卫司花费比殿前司多两成,不过显德三年后却掉了过来,殿前司支用日益增多。
最后再找出殿前司铁骑、控鹤;侍卫司龙捷、虎捷这四大主力一对比,铁骑军左右厢现拥有战马七万匹,花费为四军之首,控鹤军有战马一万匹。而侍卫司只有两万马军,三万匹战马,其中龙捷左右厢两万匹,虎捷左右厢只有一万匹。最后再看李处耘的虎捷左厢,只有六千匹战马。
“一家独大啊!真是岂有此理!”章钺看得大为恼怒,自己从西北搜罗进京的战马前后近十万匹,看这个数据是全都调给了殿前司铁骑军,自己的人反而没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