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自殿外缓缓走入一男子,将将入得殿来,便冲着金日磾拱手施礼道:“呵呵,今日之事可是有劳磾兄咯!磾兄乃此次平乱的大功臣,皇后娘娘特特着光过来给磾兄您带句话儿,说是辛苦车骑将军了呐!”
“霍光兄,你来了!”金日磾见状也忙笑着冲来人施礼道:“娘娘过誉咯,不才可当不得娘娘的这句辛苦,不过是在宫内与这些个乱臣贼子周旋一二罢了,有是的?论起辛苦来,哪里比得上霍光兄你与桑弘羊桑大人,这一夜辛劳,在外面扫平乱党及其余孽来的辛苦呢?”
原来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霍光。
嚯~~
刘卫的一众手下闻言怎么还能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顿时就出离愤怒了,纷纷冲着金日磾怒目而视,怒骂道:“好呢个金日磾,竟敢背叛外面主子!你个黑心烂肚肠的东西,先是背叛了将你视为心腹的海西侯来投我家主子,又反水投了旁人去,你个三姓家奴,真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呸!”
说着,又冲着淡笑着的霍光囔囔道:“我说怒骂也小心着点儿,这样一个两面三刀、几次背主、反复无常的小人,你们也敢要?啧啧,就不怕,他又不声不响的反了你们主子去?”
“呵呵,这个就不劳这位小哥操心了!不瞒各位,磾兄一向对我家娘娘忠心的很呐!自始至终,他都是一直忠于我家娘娘的。至于,跟随着你家二十五皇子行事,那也是奉了我家娘娘的旨意,在你们这些人面前虚以伪蛇罢了!”
“你们……”刘卫的一众手下闻言心中自是又惊又怒,惊的是金日磾原来竟一早便是旁人的细作,且还藏得这般深,生生叫他们一大帮子人都没有觉察。怒的是这金日磾和他身后的主子如此耍弄与他们,真真是不叫他们一干人等放在眼里,此番行迹着实可恼。
想到这里,之前那个开口怒骂金日磾的军士又忍不住开口了。只见他冷冷一笑,满脸嘲讽的道:“金日磾,瞧你那点子出息,认谁为主不好,偏偏要认皇后那个深宫妇人为主,啧啧,堂堂七尺男儿,竟要为一个妇孺马首是瞻,你丢人不丢人呀!你该不会还要替咱们那位皇后娘娘倒那洗脚水来以表忠心吧?哈哈,瞧你那点子出息!”
谁知,金日磾根本就不鸟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给他,便径直一迭声向霍光询问道:“霍兄,如今外面的情势如何了?可是大好?我将将瞧见了天空燃起的五彩信号弹,便依照原定计划行事了,可有什么不妥当的?”
“呵,你放心吧!如今,长安城内外皆在我们的掌控中哩!乱党及其余孽尽皆伏诛,就连这禁宫中的那些犯上作乱的宵小之辈也全被我带来的御林军、羽林军所尽诛。至于皇子们那边,几个纠结在一起打算聚众闹事的,也被我们给镇压了下来,如今,皇子们的居所皆有重兵把守着,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顿了顿,又道:“你干的很好哩!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在我们过来平乱之前,先出其不意的擒获了二十五皇子刘卫,也为我们一举荡平他及他的余孽扫清了障碍不是?磾兄,你真是辛苦咯!请受光一拜!”说着,便又深深冲着金日磾施了一礼。
“诶~诶~,你这是做什么?”金日磾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侧身避过了霍光的一拜,他,可真是不敢当呐!指了指地上昏死过去的刘卫,道:“霍兄,这六卫该如何处置?他受了我一击昏死了过去,估摸着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便会苏醒了呐!”
“唔,来人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二十五皇子及其一干手下给绑了?”霍光闻言冲着身后一干士卒沉声吩咐道。
“诺!”众人齐齐应道,七手八脚的便将刘卫和他的人马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见状,霍光冲着金日磾笑道:“娘娘说了,一切后续事宜,自由陛下醒来之后自行处置,她这个皇后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娘娘真乃贤后也!”金日磾闻言一怔,继而深深叹道。
“可不是么?陛下此生能有如此贤后相伴,也是他的福气哩!”霍光也不禁有些唏嘘,瞥了一眼摊在血泊之中的刘彻,又不禁暗暗撇了撇嘴,有这么好的贤妻在,偏他们这位今上还不知珍惜,整日里流连花丛,将他们娘娘冷落至斯,真真是暴殄天物啊!啧啧,也不知今日之祸,是不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才有的报应!
想到这里,霍光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想到自己一众人几日来的辛苦筹谋与昨夜的奔波劳顿,不由深深一叹道:
“唉,不管怎么样,一切终是尘埃落定了呀!”
翌日
未央宫后殿
刘彻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入眼看到的便是一片明黄。脑海里那些被自己的若干个亲生骨肉你方唱罢我登场似的轮番逼迫的一幕幕情景如同潮水一般纷至沓来,不断在他的脑中回荡:
鸩酒?!他将将被他那帮子逆贼灌了满满一大杯鸩酒!
他,他,他……是不是死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倏地起身,随手挥开眼前的明黄色帐幔,入眼的却是令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象——这里所有的格局,大到屋内规格、小到一座一凳,甚至一件小摆件,竟都是同他的寝殿未央宫后殿一模一样。
“……朕这是……在哪里?”扫了一眼一尘不染的寝殿,忆着他被灌鸩酒前那满室的狼藉、血腥与凌乱,刘彻浑浊的双眼不由变得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