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这顿早饭吃的糊了半片的,一会儿这个咬两口馒头,那个喝口稀粥垫吧一口。
大概也就半个小时的热闹,村里人更有眼力见儿,碰到人家吃饭点儿,再说到点儿该扛锄头下地了,只简单说几句话,问一问在毕铁林手底下干活的亲属咋样,听个大概齐也就笑着离开了。
二十几个茶杯装满的茶水,只有少数几杯,有人端起喝两口。
要是不看大理石地面被踩的乱七八糟的脚印儿,根本看不出刚才这屋里装了多少人。
去外屯的去外屯,手扶车一走,刘大鹏的黑色轿车也再一开走,马上少了一大半热闹。
一时间,走的走,帮忙收拾屋子的葛玉凤等人又去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了三爷爷、赵树根儿和毕铁林。
赵树根儿坐在沙发上扫听毕铁林在外地干的咋样,三爷爷也打听他挂心的外甥陈大鹏。
毕铁林有问必答,在三爷爷和赵树根儿一边嘱咐他好好睡一觉,一边抬屁股要离开时,他这才说道:
“我下午还得去趟我姐那,明天早上,来家吃饭,正好咱们商量点儿事。”
……
三楼毕月屋的浴室里,闺蜜俩说着知心话。
梁笑笑嚼着巧克力,摸了摸毕月的肚子,唏嘘长的挺快,有点儿能看出来了,边脱衣服要洗澡边絮絮叨叨犯愁道:
“都被你娘说成已婚妇女了,那就赶紧结吧,你还真打算让你娘撒谎撒一辈子?我说月月,你在闹什么别扭呢?”
毕月拧紧眉头,她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她在胡闹?
明明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又成了她的错,语气不是很好,忽然变的特别烦躁喊道:
“我那是闹别扭吗?笑笑,换你你嫁啊?对,你们不是我,过几个月,不,不用几个月,你们过个十天八天就能忘了,可我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怎么一个个那么烦人呢!”
毕月说完就将连衣裙往凳子上一丢,她本想气冲冲转身离开浴室来着,想起还没给梁笑笑找毛巾,又不是好气儿地站住脚蹲下身翻柜子。
梁笑笑抿了抿唇,光着身体站毕月身后探头看了一眼,蔫声蔫气儿地说:“怎么了嘛,生气了?我人生地不熟到了你家,你好意思跟我闹别扭吗?”
“你!”毕月嗖地扭头瞪人。
梁笑笑倒乐了,这就好说,随后又一叹:
“我说你闹别扭,我立场足啊。有些话,你别不爱听。
你看看我,你看看你妈对我那态度。
打一照面,她都说了什么,我又不傻,我也忘不了。
让我别叫她嫂子,让我别去医院给你送吃的,就差指鼻子说看不上我了。
私心里备不住都得认为我不害臊,挺大个姑娘也不顾脸面了,特别是这回。”
梁笑笑脸色红扑扑地,她自个儿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尤其是这次,她真是死皮赖脸跟来的,毕铁林撵她回京都,怕对她爸没法交代,也怕越裹越乱。可她不想离开他,回家迎接她的不定是什么呢。
“月月,不被人接受,还有受过的委屈,谁都耿耿于怀。可我厚着脸皮刚才又管你妈叫嫂子了。我明知道她有多看不上我,我还往前凑。知道为什么吗?”
毕月仍旧蹲着,她手里攥紧新毛巾,平静回道:
“咱们不一样。我娘做不了我小叔的主,我们家谁也做不了我小叔的主,你信任他。再说嫂子和婆婆能一样?你心里明白这点。”
梁笑笑挠了挠后背,也抱膀蹲在毕月身边:
“面子,他家再地位高,你伤了自尊,你一定心里想着,就那样的家庭,你还懒得过门呢,所以迟迟不往前走一步。
可在我看来,说白了,就是你不够坚定,你比起我,太小心翼翼了。你自个儿都怀疑你们过不好。
我们不是催你,就是觉得你不该就这么对付混日子下去。着急,懂不?给我毛巾,我洗澡了。”
毕月出了哗啦啦水流声的浴室,还没消化完梁笑笑的话,毕铁林敲了几下门。
“小叔,她洗澡呢,说是不饿,等会儿我给她煮面条。”
“我不找她,我找你。跟我出来一趟。”
毕月心里没底儿。
……
毕铁林和毕月一离开家,梁笑笑慌神了,更不好意思饿了吃,困了睡,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儿,头发湿哒哒地站在刘雅芳身后。
这功夫,毕家小楼彻底静了,下地干活的,回家做饭的,有正事儿都出门了。
刘雅芳拿着抹布擦这擦那,一回身看到梁笑笑就心堵。她也没别的原因,看不上仨字概括,这回就剩她俩了,更不用装了:
“跟着我嘎哈?看不到这地面埋汰?拿拖布去院子里洗洗,完了给我墩地。”
“噢噢。”梁笑笑站在院子里差点儿喊婶子,嘴一瘪又紧急改口:“嫂子?哪有水龙头啊?”
刘雅芳站在窗台边嫌弃道:“看不着水井啊?压水井,你看谁庄稼院儿安水龙头!”
压水井?梁笑笑挠脑袋。
那得一人压水,一人洗拖布吧,谁能干两样事儿?疑惑,困扰,但不敢再问刘雅芳了,笨笨咔咔吭哧吭哧的压井,干压不出水,到底被刘雅芳推一边去了。
地也墩完了,茶几,窗户,桌子,家具也全都擦了一遍,就在梁笑笑偷摸打了个哈欠,纳闷毕铁林和毕月咋还不回来时,刘雅芳将手里的抹布往茶几上一扔,她坐在沙发上问道:
“你们回来干啥来了?有啥事儿?别说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