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里,宫人悄声退出门外。
祈明秀将一沓供词递上,“皇兄,十七年前行刺父皇的凶手之一已经落网。”
燕帝看着,神色凝重起来。
十七年前的那桩大案终于浮出水面,谁都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仅仅两个当时还不到双十年华的女流,竟然能犯下如此大案,朱氏的残忍狡诈当真的是让人心惊胆寒!
而更可怕的是,这十几年来她竟一直就活在眼皮子底下!
“容氏一家,朕要统统的治他们的罪!”他怒不可遏的喝道。
简直不敢想,他要再爬近一步,那个叫冉敏的女人能做出多大的祸事!
“一群疯子!”
祈明秀听着听着,也是回道:“容氏上下早已被抓了起来,就等着皇兄定夺。”
燕帝依然震怒,可是突然间他又觉察了什么。
“那个李宝盈呢,你打算怎么处理?”他看向他,沉沉问道。
祈明秀却只是神色淡淡,“她并未害我。”
果然!
心中所料被证实,燕帝一下眼睛一下眯起,他今日过来,除了想告诉他十七年前的凶手到底是谁外,更想告诉他这次雍王府下毒的人不是谁吧!
“她可是朱氏余孽!你就准备这么放过她?”他又问道。
祈明秀只是回道:“她更是我孩子的母亲。”
“七弟!你可不能糊涂!”燕帝厉声道。
“臣弟所要知道的只是凶手究竟是谁,既然不是她,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她没有杀我,那就足够了。”祈明秀无动于衷。
燕帝冷然道:“她的身体里面流淌着朱氏的血液,便注定与我们为敌。她现在不杀你,谁能保证以后?你别忘了,那个朱玉华还在外面逍遥,不知所踪,万一以后她将李宝盈煽动了呢!你放着这么一个祸患在身边,你怎么能够放心,朕又怎么能够放心!”
“她不会杀我的。”祈明秀却只是回答的肯定,“她也不会再有被煽动的机会,朱氏余党,臣弟会统统找出来,清除个干净!”
他会将那些不安全部铲除,斩断她与那些人那些事情的全部关联!
祈明秀说着,眸光泛冷。
燕帝听着,再不能说出话来,他知道他的七弟一旦打定了主意,便再由不得人更改。
只是当祈明秀离开的时候,他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却更加幽深。
朱氏为人,他根本信不过。
……
祈明秀从宫中回来,目光却有点沧桑。他虽是在皇兄面前信誓旦旦,又竭尽全力的保全了她,可是心里当真这么笃定吗?
他只是不想给自己退路而已。
他怀疑了她第一次,再不能怀疑她第二次。
他不能再失去她。
这一次她伤心又伤身,到现在才刚刚缓过来,他又何尝好过,整个人像死了一次一样。最后知道不是她,他是多么万幸。
可是他们之间终究有裂痕了吧。
祈明秀想着她这几日的反应,心又沉了沉。
永和苑近在眼前时,所有的神情却又尽数收敛。
……
永和苑内,小小的婴孩正在安睡,长而密的睫毛如蝉翼一样在眼下遮下了一片阴影。宝盈用手指拨了拨,它的眼珠子动了动,很快又睡了过去,只是眉头却微微皱起,好像被打扰了一样。
宝盈看着欢喜极了,亲了亲他,恨不能再亲一亲他。
可是很快她的笑容又有些哀愁起来,为什么你爹爹就那么不喜欢你呢?
从来不抱,也从来不多看一眼。
心里压着事,一想就更加低落。
如今永和苑不再封锁,可是却再无人过来……
帘幔被掀了开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
“王爷。”宝盈抬头见着,嘴角又抿了抿。
是在笑,却带着些刻意。祈明秀垂眸,淡淡的应了声。
“外面冷吗?”看他解下墨色氅衣,她又问道。
祈明秀还是简单的应了声。
宝盈便有些不知道说什么。雍王爷越来越沉默,比以往更厉害,心思也越来越难猜。
想了想,却还是问道:“那我叫迎春姐姐给你盛碗银耳羹来?可以驱驱寒。”
“不用。”祈明秀却还是拒绝道。
宝盈便也不再说话了。
祈明秀意识到自己口气的冷淡,有些后悔。再看她低着头有些无措的样子,心便又些闷。
她的脸终于养出了些气色,可下巴却还是显得尖。
他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好好抱抱她了。
她如今依然想着要讨好,却不再发自肺腑的热切,只是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些拘谨和犹豫。
为什么,她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而他却再清楚不过。
终究却还是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握起她的手,软软的,却终于变得温热起来。
“我有事要跟你说。”他开口道。
宝盈正想着再把孩子抱给他看看,听他这么说又顿住。神色却闪过一丝慌张,他的神色难辨悲喜,她就怕是不好的事。
祈明秀却只说道:“是关于容嘉的。”
宝盈心上又是一刺。她有很久都不敢想起这个名字。
很快,神色又黯淡下来。她想或许是他要告诉她她的处置结局。
祈明秀看到她这个反应,又道:“容嘉其实要杀的人是我,不是你,她是故意对你那么说的。”
“?”宝盈有些意外。
祈明秀从袖中又掏出一份供词给她,“她并不是厌恶你,她的确把你当成了朋友,可是她不得不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