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冥界时,烟星蓝还没去找孟荨翎,就看见孟荨翎又站在奈何桥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总是这样,站在奈何桥上,成为冥界一道优美的风景,无人敢打扰的风景。
烟星蓝咽了口唾沫,一步一步朝奈何桥走去。
孟荨翎感觉到有人来了,转过身去,面无表情的看着烟星蓝。
“孟姐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烟星蓝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踏上台阶后小声问。
孟荨翎回过神,眼神又飘向忘川河深处,并没有理烟星蓝。
对于孟荨翎这个女人,烟星蓝还是有些忌惮的,从她修道开始,就知道冥界有一孟婆,忘魂汤可以忘记一切前尘,冥王换了一届又一届,孟婆却一直都在。
见孟荨翎不理自己,烟星蓝便自顾自道:“我那日去阳世,见到一身染浓烈鬼气的婴孩,那鬼气,不似一般,非同小可,好像是奈何桥的砖块投胎而成……”
话还没说完,就成功的吸引了孟荨翎的注意,她盯着烟星蓝,半晌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孟姐姐,我今日来就是想悄悄的看看,奈何桥是不是缺了一块儿砖头,刚好你再这里,帮我找找吧。”烟星蓝心中一喜,她果然是非常在乎。
不待她说完,孟荨翎已经闭上眼,将整个神识寄予奈何桥上,一寸一寸的扫过奈何桥,在桥中间时,她猛地睁开眼:“果然少了一块儿,他在哪儿?”
“在……在祭州。”烟星蓝刚答完,孟荨翎便袖子一扫不见了身影。
烟星蓝就钠了闷了,不就是个奈何桥,为什么对孟婆来说如此重要呢,像烟星蓝这样好奇心比猫儿还严重的女孩子,第一时间就是回枉死城找年纪大的老鬼套话。
套来套去的,最后才在枉死城最北边的一个瞎了眼的婆婆那里听来了传说版本。
婆婆告诉烟星蓝,孟荨翎和建造奈何桥的上古神匠伊疏定有婚约,可惜的是,孟荨翎的姐姐也爱着伊疏上神,三人最后均没有在一起,孟荨翎被罚入冥界,永世为孟婆,伊疏上神至今孤身一人,中间发生了多少事,再也无人知晓。
烟星蓝心想,一定是孟荨翎的姐姐为了上神伊疏,被爱情充晕了头脑,做出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然后孟荨翎就杀了她,结果被贬冥界。
她这样想着,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对的,于是忽然有点同情孟荨翎。想到孟荨翎对伊疏上神留下的奈何桥都如此看中,不由得又对孟荨翎多了几分好感。
人界。
浮石喂给沉水一滴血,那孩子蹭的一下子就长大成十二三岁的模样,男孩子,很好看。
“这就是那孩子?”孟荨翎的声音在浮石背后响起,浮石点了点头:“你看,他和伊疏上神像不像?”
孟荨翎走进了些,问那孩子:“你叫什么?”
“是你。”沉水眯着眼睛,眼睛里是无限光芒。
“不止是我,我们每个砖头,都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勾画得女子的轮廓,就是你,千百年来,我夜夜都能梦见你。”沉水十二三岁稚嫩的脸上露出一股邪气:“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甘寂寞,我跳入转轮司,就是想见到我们梦中的姑娘。没想到你就这么出现了。”
这一次,轮到浮石和孟荨翎惊讶了:“你梦中的姑娘?为什么是我?”也许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孟荨翎还是坚持问沉水。
沉水耸了耸肩:“不知道啊,也许建造我们时,那位神匠的感情太过热烈。”
“伊疏……”孟荨翎低头默念了一句他的名字,转而向沉水伸出手:“跟我回冥界。”
“不行。”沉水还没答应,浮石就走过来将孟荨翎的手按了下去:“孟姑娘可不能冲动,他是奈何桥头掉落的砖块,还私自跳入转轮司,若是跟你回冥界,只有死路一条。”
“你要挡我?”孟荨翎抬眉,这架势有种浮石要是阻拦她就拼命的感觉。
浮石摇头:“我是实话实说,他如今已经跳入轮回,冥王听你的话,你若开口,他定会让沉水在阳世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若是将他带回冥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该如何是好?”
孟荨翎虽然冷漠了点,但话还是听得进去的,她看了眼沉水,凝眉道:“行。”
沉水在阳世生活十载,衣食无忧,更是考中了状元,皇帝将自己最喜欢的公主下嫁给了他,新婚之夜时,新郎却不知所踪。
烟星蓝和浮石现身在皇宫外,彼此心照不宣。孟荨翎在望乡台上看着沉水长大,二十三岁的他,正是当年伊疏上神的模样,丝毫不差,孟荨翎又怎会让他娶了旁人。
“少爷,你要是娶了别人,我肯定也非常不开心。”烟星蓝趁着夜太美,嘟哝着说了一句,浮石接道:“我不会娶旁人。”
他说完,淡淡的看了眼两眼冒星星的烟星蓝,继续道:“当然,你更加不可能。”
“浮石!”
天边一株枯树上的乌鸦,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孟荨翎双目空洞的看着一身红衣的沉水,沉声问:“你为什么娶姐姐?你不是说过,此生唯我不娶吗?”
“你在说什么啊?”沉水莫名其妙的看着孟荨翎。
“一样的红衣,一样的洞房花烛夜。伊疏,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是姐姐陷害我的。”孟荨翎说着说着,竟然带了些哭腔,沉水也跟着心中一痛。
他不由自主的抱住孟荨翎瘦弱的肩膀,口中的话语脱口而出:“千雪,我这一生,只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