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街道,路灯就像一串串明珠,从眼前一直点缀到极目之处。林缘晨在前头默默无声地走,风若鸿跟在她身后,踩着她忽长忽短的影子,仿佛这样即是伸手触摸到了她一样。
林缘晨觉得四周安静,冷冷清清,想要和风若鸿说话,却又在等他先开口,可是风若鸿如同心事重重一般,始终跟在身后,并不上前与自己搭话,林缘晨心中生出一丝恼怒,脚下加快了步伐。
风若鸿虽然低着头,并没有看林缘晨的背影,可是他始终看着林缘晨的影子,影子快速前移,他也加快了步伐。
林缘晨快速疾走,但那风若鸿却迟迟不来问自己是不是不开心了,或者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恼怒之下,骤然停在当路。
风若鸿想着心事,并没有注意到这骤然的急停,三步之下便撞上了林缘晨的背心,把林缘晨带着往前冲了几步。
“风若鸿!你干什么?”这下林缘晨有了话柄。
“我,我一时没注意,对不起。”风若鸿望着路灯延伸的极远之处,并不看林缘晨的双眼。
“风若鸿,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啊?还是哪里不舒服啊?”这两句话是她一心等对方问自己,此番却是自己问了对方。
“我只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是因为我说我喜欢师父?”
风若鸿并不回答她。
“傻瓜,我还没见过我师父呢,就连这个人是不是存在我都不知道,说不定这都是我脑补的呢?”
风若鸿此时转过脸来,直视着林缘晨,双眼闪烁着寒芒:“那有一天要是你见到了他呢?”
“见到他的时候再说吧,你操那份心干嘛?今生今世我都不一定能见到他。”
“如果我说,他就近在眼前呢?”
“哈哈哈,近在眼前,我怎么没看到?好啦,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和我一起回家,喝酒去!”林缘晨上前一步,挽住风若鸿的胳膊。
林缘晨想要风若鸿主动理睬自己的激将法,又一次落空,还让风若鸿反客为主。
回到徐凯杰家,来到酒柜之处,林缘晨放眼望去全都是清一色烈酒,并没有葡萄酒之类。其中最多的就是龙舌兰,徐凯杰似乎很喜欢这种酒,林缘晨一瓶瓶看着标签,挑了两瓶最久的,又看见储藏室地上摆着好几箱饮料,就顺手又拿了一大瓶雪碧,全部拿到客厅。
“这徐凯杰真的会享受!风若鸿,今天我俩也享受一番?”
林缘晨又拿出两个烈酒杯,往里各自倒了半杯酒,又倒了半杯雪碧。
“这现世的酒的确和我们那里不同,现世的酒奔放得很。”
“风若鸿,不要讲得你好似外星或者仙界来的一样哈,这酒啊,哪里都一样!就是醉人。今晚我们双双共醉于此!”举起杯子与风若鸿就干了一杯。
“风若鸿,你们道修是不是都会玩乐器,你会玩什么乐器啊?”
“修道时日苦多,又无所娱乐,的确凡是道修都会一两样丝竹之器。我会吹笛子。”
“那吹来我听听!”
风若鸿摊开手掌,手掌中赫然出现了一柄紫晶色通透的短笛:“这是他们法家正灵山上尤容婆栽种之竹,我吹一曲给你听听。”
说罢将竹笛架在嘴唇之下吹奏起来。这笛音清脆透亮,清丽绵长,忽而清亮,忽而融柔,似是仙女曼舞,又好比轻纱漂浮。
林缘晨听得不自觉,又自添自饮了几杯。看着风若鸿出尘绝世的容颜,却是轻易地就醉了。
“风若鸿,要是……要是师父不来接我,要是……他不存在,徐凯杰也不要我了,我就嫁给你,哈哈,好不好?”
风若鸿听到这一句,不知是喜还是怒,却是双眼淡淡一扫:“林缘晨,你醉了。”
林缘晨并没有听他所说,只是双眼翻出桃花之色,手舞足蹈,说着酒话:“风若鸿,为什么我一看见你,心就疼,风若鸿,你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
风若鸿摇了摇头,从房间抱出一床被褥,盖在了林缘晨身上,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有节奏地拍打着林缘晨的背部,渐渐地,林缘晨就像一个婴孩一般,被风若鸿哄着入睡。
睡梦里,林缘晨看见一个飘飘然的白色身影,这人临风而立,一片浩然之气。
“我今成仙,分出前世轮回六道心魔,从此不尘不灭。”这声音既不清亮也不低沉,却是十分动听。
一挥之间,六个光点融入他的影子,便是他前世轮回六道的六个心魔。
岁月轮转,六个心魔在他的影子里时而低声耳语,时而游戏追逐,时而又相拥相抱,渐渐的,此人的影子里,出现一枚如鱼骨一般的无形之影。
这鱼骨一般的无形之影在慢慢岁月中同这六个魔影相互交流,却是生出了灵性,它的形貌也从鱼骨换做了一个无形的人影,竟然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
这女子依存在这仙人的影子里,跟随着仙人走遍了世间每一个角落,看尽了仙人漂泊伶仃的孤独。
不知从何时开始,仙人开始对着影子说话,而影子内的女子,也会做出一些细小的回应,像是证明自己的存在,也像是默默无语至始至终的陪伴。
“张仙尊,你喝得太多了,今日不要再喝了。”
影子内的女子开口对着月下独醉的仙人说,但是这声音,他却听不到,只是在心神中,有一种无声的绝响。
“影子兄,你在劝我不要饮酒?”
影子内的女子心里生出一丝无奈的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