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满眼都是纷纷落落的红,红色的情结。多铎这一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美的情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当多铎在清宁园见到屋子里悬挂着的无数结绳时,想起的第一句话就是这首《千秋岁》。此时的多铎,一动不动地站在这片红色海洋之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傍晚的风轻轻地从门外送来,无数无数的红色qing结在空气着跳跃着飞舞。他伸出手去,轻抚这一片浪漫美丽的情怀,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女子,竟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怜惜。这房子里住的,究竟是怎样美好的一个女子?是美丽聪慧、多愁善感还是敏感柔弱的呢?多铎想,大概,是三者兼有的吧?否则的话,他想不出,是什么样的人会有这么深这么美的情怀。“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这,大概就是她决然封门的原因吧?。
“吱呀”,多铎隐约中听见有人开门走了进来。下一秒,他就真真实实地见到了这片情结的主人。美,是多铎对宁儿的第一眼印象。但是,看了她第二眼,多铎想起的第二个字就是——淡。恬淡,冷淡、淡定,像一缕青烟一样,轻柔的,虚幻的,美好得令人心颤却让人觉得不真实。
“来者是客,宁儿招呼不周,还请王爷多多见谅!”恍恍惚惚中,他听见眼前的女子在跟他说话,怔了几秒,才终于从这红色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哪里的话!”多铎轻轻一笑,恢复了平日的潇洒狂放,“多铎不请自来,才要请宁小姐多多见谅才是!”
“不敢当!”宁儿轻轻一笑,抬手请多铎入座,“王爷请坐。”
“《剑南诗稿》?”无意中瞥见墙角的书,多铎顺手拿在手中,笑道,“你也喜欢陆放翁的诗词?”
“陆游的词气势宏大,意境高远,读来让人感慨颇深!不过,”宁儿一笑,诚实道:
“宁儿读这个,纯属无奈!里头,不是治事之学就是这些诗词文集,实在是找不到其它可以用来消遣的东西!”
“哈哈,”瞧她说得无奈,多铎不由得笑了出来,他点了点头,深有同感道:
“是啊!我哥哥可不像我,对汉人的学问全都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他对这些个东西,研究得可深着呢!”说道多尔衮,多铎好奇了,他拿眼角瞧了瞧宁儿,试探道:
“你若是感兴趣,可以让他教你!”见宁儿安静地不说话,又小心地补充道:
“夫妻间闹闹别扭是常事,你,也犯不着把他关在外头不让进啊!”
“王爷说笑了。”宁儿淡淡一笑,眉眼间露出一股浓浓的哀伤。她站起身来到门庭前,哀伤道:
“清宁园如今门庭大开,他,又愿意进来了吗?”
兄弟久别重逢,对多尔衮和多铎来说实在是件大喜事。忙完了一切正事,多尔衮命人整治了一桌酒菜,连同英亲王阿济格,兄弟三人这会儿正聚在多尔衮的房里头把酒言欢呢。
“美!真是美!美极了!”实在是感叹于宁儿的美丽和淡然,多铎第800次发出这样的赞叹。旁边的阿济格早就已经喝得红光满面,一双眼睛迷迷虚虚的,连人都认不大清了。这兄弟三人,就数他嗜酒如命,为人也最粗鲁莽撞。这会儿他瞧见多铎对宁儿这副心之神往的模样,竟然仰天哈哈一笑,口不择词地开口说道:
“老,老三啊,”不管外头还有多少个兄弟姐妹,这兄弟三人私下里从来都是按自己的顺序称呼彼此。
“这,这句话今天晚上你已经说,说了八,八百遍啦!”阿济格晃晃悠悠地伸出手去在多铎面前夸张地比划道,“看,看来呃,你对,对老二的这个小媳妇儿,还,还真是挺有兴趣的啊!”
这边的多铎喝了几杯酒,再加上本身对宁儿又是满心的痴迷向往,心潮澎湃得厉害,说起话来竟然也毫不顾忌。
“哎,”只见他醉醺醺地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对于美的事物总是特别敏感的!”
“哼!”不喜欢别人这样议论自己的女人,多尔衮愤愤地背过身去,闷声道:
“天底下比她美的女人多的是,多铎你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哥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多铎立刻出言反驳,“这女人的美有两种,一种是指貌美,另一种则是指气美,宁儿两种美俱佳,当然尤其不同了啊!”
“嚯嚯,”阿济格贼兮兮地一笑,打断了多铎的高谈阔论,“看来,你还真是对她感兴趣啊!既,既然这样,”他说着把脑袋转向多尔衮,结结巴巴地胡言乱语:
“等,等老二玩,玩腻了以后,再,呃,再让他送给你玩玩!”
多尔衮的脸上杀那间罩上一层寒霜。只见他“啪”地一声用力一拍桌子,气得蓦地站了起来:
“住嘴!”多尔衮怒不可遏,气冲冲地大声斥道:
“你还有什么不想!居然把那些肮脏的主意,都打到我的头上来了!”
吓得阿济格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他愣愣得张大眼睛惶恐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多尔衮,结结巴巴地语无伦次地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俗,俗话说……”
“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多尔衮冷冷地打断他,盯着阿济格的眼睛简直就要喷出火来。
“可是,”他把眼光投向多铎,“我多尔衮这一生,有两样东西绝不送人,一样是衣服,另一样,就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