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离墨的眼底刹那间风起云涌起别人看不清的情绪,眼里好像浮动着什么,但是仔细看,却是仿佛只有一片虚无。
刚才残雪说的话,她自然是听见了。
她能为他做什么?
起身,柳离墨向外走去。
“等等,柳少将。”金子的余光看见柳离墨走动了一步,连忙上前想要叫住他。
“柳少将,我家少主现在离不开你,你能不能陪陪他,哪怕就是坐着看看他,求你了……”
柳离墨微微颔首,眸中划过暗芒:“我只是想倒杯茶。”
金子猛然间舒了一口气,高兴的点头:“这就好这就好,我去给您找个凳子,您先坐着休息休息。”
小心翼翼的从旁边拉过一章金丝楠木桌,摆在了离床最近的地方,金子打量了几眼昏迷的主子,又看了一眼确实只是倒了一杯茶并没有离开的柳离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柳离墨看见这一系列的动作心里一酸,连他的属下都知道他这么在乎她?
连他的属下都对她这般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得罪,那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该表示的有多明显,才让他的近身小厮不敢放她离开?
她从来都知道情话动人,可是萧轻尘一百句的情话,都不如此刻给她的冲击大。
在她看的见的地方,他尚且能做到如此地步,那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又当如何?
柳离墨靠在窗边,手中端着一杯冰冷的茶水,冰冷的茶入吼,依旧祛除不了她心底的燥热和……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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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金子紧张又小心的对待柳离墨,皇甫云轻挑眉:“你这小子倒是把这当成自己家了,问过本殿了吗?”
“落微少爷?”金子忽然看到皇甫云轻,看清楚她的脸,惊艳过后却一下子蒙住了,皇甫云轻女扮男装的时候他是见过的,如今这么猛然看见女装的皇甫云轻,倒是觉得不适应了。
“落,落微少爷?你是落微少爷?可是……你究竟是男是女啊。”
“你管本殿是男是女,本殿问你几个问题,想要你家主子活命,你就一五一十的说。”
金子思考了片刻,立马点头:“好的好的,落微少爷,您请问。”
“你家主子一年前受过重伤?”
“嗯,被杀手追杀,落下百米悬崖,断了肋骨,胸腔出血,昏迷了好几天。神医都下最后通牒说救不了了,还好主子爷命大,不然,差点就……”后面的话金子没有说出来,但是皇甫云轻能够猜到。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好好休养?”
金子摇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背着身,腰板挺直的柳离墨,犹豫着说道:“可能,可能是在找人吧。”
“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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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离墨手指颤抖了一下,差点陶瓷杯盖就顺着手指滑到了地上。
有些失神,她瞬间拎起依旧划出指尖的瓷盖。
辛亏没有人关注她,不然,她必然依旧失态。
去年被杀手追杀,还落下百米悬崖,那他年关的时候,装作那般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是在逞强对吗?
小师妹感受不到的情感,她都能感受到,因为她直觉的感觉到,冒着身体上的病痛上昆仑上,只是因为他想见她。
那个男人,究竟是有多傻,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让她情何以堪?
她以为他隐忍的表情只是因为他心情不适,却没有想到,是在忍着伤痛。
回忆如潮水,一点一点的涌上柳离墨的心头,不多时,她感觉那悲伤溢过了水平线,渗入心肺。
难以呼吸,她感觉,这房间里,连空气都让她压抑的想要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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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云轻瞪眼睛:“萧师兄到底是在找谁啊,你还不想说?”
“不是小的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啊,主子爷的心思哪里是我们这些手下能够知道的?而且,主子他游历各地也不喜欢带亲信,他的事,除非他自己愿意说,不然别人是什么都不清楚啊。”金子眼神根本不敢和皇甫云轻的对上。
他就算知道为什么,也不能越过主子把他的心事在大庭广众下说啊。
如果这心意被糟蹋,那是多么难堪的事情?
金子摸不透柳离墨的心思,不知道她对自家主子已经有了动心的感觉。
所以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如果这答案说的不好,以他的说话水平,很容易说错话。
皇甫云轻点头,琉璃眸中暗光浮动:“既然是这样,那他前几日淋雨又是怎么回事?”
金子捏紧了拳头,这个他就知道了。
斟酌了片刻,金子才犹豫的说道:“是……是为了让柳少将见他一面,所以下暴雨的那几日天天在柳府门外候着,可能,找了凉吧。”
这话一说,场面一阵寂静。
“额。”皇甫云轻有一种问不下去了的感觉,于是静默着没有再说话。
金子恭敬的站在一旁,灵动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也不出声,偶尔看看床上昏睡的萧轻尘,偶尔看了看依旧背对着众人的柳离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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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离墨觉得今天晚上不仅是虐萧轻尘的,还是虐她的。
人只有动心了,才会有心疼的感觉。
以前不觉得萧轻尘的深情有多难承受,可是今夜却觉得,这份深情,她如果不掏心掏肺,根本就回应不起。
情之一字,着实伤人伤己。
吐了一口浊气。
柳离墨手中捏着茶杯,挺直的站着,垂眉,没有说话,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