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妃一进来,便带来了一股迫人的阴森气息,瞬间将这屋子填满。若萱和窦王妃静立一旁,不言不语,此情此景,也不必寒暄,单是站着就已足矣。暖阁内,隔着一张翠屏,翠屏后,是帷帐低垂、密不透风的床榻。
赵王妃立于门口,自然看不见屏风内的景象。
“这屋里,可还有别人?”赵王妃眉梢一挑,阴冷的眸光划过窦王妃和若萱,竟如此开门见山。
她也无需拖沓,无需绕圈子……这宫里,大王一倒,还有谁能降得住她呢?
“姐姐何来此言呢?我这宫里,平日最冷清了,竟还有别人不成?方才正和萱儿在一处……”
还未等她说完,赵王妃便不耐烦了,扭头朝暖阁走去,面色冰冷,对她二人毫不理会。
窦王妃一脸僵硬。
“娘娘请留步!”若萱在身后喊道,一双明眸如炙火般望着她,脸色铁青,“赵妃娘娘,此处是我母妃的寝宫,今夜我们在此闲聊,不知何处惊扰了娘娘呢?娘娘若要找人,还请去别处找吧,天色已晚,母妃身子不适,要——”
“啪!”
若萱话未说完,脸上却先挨了一掌。她的头偏过去,目光呆滞,惊愕万状,嫩的脸颊上是一个醒目的红色掌印,与她红肿的双眼倒是极为相配。
若萱身子陡然化为泥雕,脑海一片空白,四肢麻木,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万万没想到她会挨打,挨赵王妃的打!她若萱公主,自小到大,连父王母妃都未曾打她一下,今时今日,竟挨了赵王妃的打?只因她语气不恭,说错了一句话?只因她下了逐客令,便激怒了赵王妃……以至于她,竟全然不顾母妃的颜面,扬手给她一掌?
她受些皮肉苦无所谓,可是此情此景,为母妃亲眼所见,不仅会使她心疼气愤,更让母妃尊严扫地!赵王妃与母妃同等地位,并非王后,却张扬至此,父王病倒无人做主,她母女二人就为她欺负了?
几乎是刹那间,若萱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竟不是为自己挨打而伤心,而是为母妃及父王而伤心。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羞愤难当,一下子哭出声来。
赵王妃冷冷瞥了她一眼,满目嘲讽与鄙夷。
“赵妃!”窦王妃的声音在发抖,恨恨盯着她,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论胆量,她不敢与赵妃抗衡,论势力,她又远比不上赵家门第,此刻女儿在自己眼前受辱,她一个做母亲的,竟毫无能为力,不禁又恨又羞,既心疼若萱又怨恨自己,一时隐忍不住,抱着若萱也哭了起来。
母女二人搂在一起嘤嘤啜泣。
帷帐内的唐谷溪躺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吵闹,眼里又泛出泪来。只不过,此次并非心痛所致,而是愤懑不已,她眼眶泛红,紧紧咬着下唇,隐忍着。
“哼,没用的两个母女!”赵妃眸光一凛,嘴角似乎带上了一抹讥笑,“若萱啊,你身为公主,难道不知‘礼’字如何写?本宫身为掌管六宫的妃子,竟容你一个丫头来颐指气使?!还真是有何等母亲,便有何等女儿啊……大的如此窝囊,小的看着张牙舞爪的,实则也不过如此,和她母亲一样没用!”
“你胡说!”若萱挣脱开她母妃,直接上前一步,面对赵王妃,铮铮道,“娘娘,你觉得你配为王妃?父王如今倒在榻上多日,你可曾去看过一回没有?他对娘娘你的恩宠,众人皆看在眼里,为何到头来,却换不来你一次探望?他可是父王啊!”
“你放肆!”赵王妃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厉喝,“此等刁蛮女子,简直不配为公主,实乃丢我凉禹王族的颜面!此话也是你该说的?混账丫头,你母亲舍不得管你,我可要管管你了!来人!”
“你、你要作甚……”若萱一时慌了,后退两步。
“姐姐,姐姐!”窦王妃见她要责罚若萱,顿时惊慌不已,立即跪在地上,抓住赵妃的衣角,“姐姐,若萱她不懂事,你别怪她!我教训她,有我来教训她!”
赵王妃气红了眼,一把扯下她的手,嫌恶地说道:“等你来教训?那就晚了!人呢,怎么还不来!”她四下扭头。
殿外跑进许多奴才,却都垂首立于左右,不敢贸然上前。
“愣着做什么,把她捆绑起来,带到冰室面壁三日,其间闲人不得入内!”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眼角余光冷冷瞥着若萱。
冰室……若萱双膝一软,几乎立不稳。
窦王妃大受震撼,先是呆愣一刻,面色惨白,继而忽放声大哭:“姐姐!姐姐使不得啊……使不得!萱儿自小畏寒体弱,你把她带到冰室,那是要她的命啊!我求你了,求你了,我就萱儿这一个孩子……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她若出了何事,那我也别活了……”
“好啊,那你帮我教训她,何时她知礼了,我便不带她走了。”赵王妃不再愤怒,脸上浮现了一抹狞笑,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阴柔地说道。
“教训她……”窦王妃停下哭泣,喃喃重复着,转过头来,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女儿。
赵王妃气定神闲地注视她俩,不急不缓,等着上演一出好戏。
若萱低下头,与跪在地上的母妃目光相对,看着她为自己委曲求全的模样,心里极不是滋味,只想遁地而逃。
窦王妃缓缓站了起来,面对着若萱,眸中噙泪,嗓中哽咽。这个她从未动过一根手指头的女儿,纵然调皮任性,纵然性情逆反,可却是她唯一的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