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屋内的唐谷溪何尝不是如此,面对时隔近两年未见的齐煜,纵是容貌不变也有几分生疏,何况是如今满身伤痕、形容瘦削、狼狈不堪的模样呢?
她心中升起阵阵生疼,宛如刀绞,口中却无法吐出一个字来。> 唐谷溪眼帘低垂,面色一派平静,看不出有何激动来,然而眸中却泛出一层一层的悲伤。
“先带少将军下去吧,好生歇息,晚上再来也不迟。”
她声音淡淡的,好似用尽了力气才发出来。
陆卫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忙点头应好,匆匆从地上起身,上前亲自扶住那人,又吩咐左右腾出一间空房来。
一行人搀着齐煜下去了。
在此过程,唐谷溪一直撇头盯着地上,朱唇紧闭,一动不动,宛若泥塑。直到门前的人走完,她方抬起头。
下个瞬间,立时扑到一旁榻上,低声痛哭起来。
玉蝉心中酸酸的,立在一旁勾着手指,不知该说什么。事到如今,小姐很久未这么哭过了,似乎战事伊始,便再没掉过一滴泪。
可是今日,竟如此大恸肝肠,倘若见到的是七王子,她又该如何面对呢?
唐谷溪的哭是无声的,不管哭的多痛,多烈,满腔呜咽似乎都被榻上的棉被堵住了,只有低低的喘息声。
哭了良久,她才缓缓直起身来。
玉蝉眼圈红红的,掏出帕子为其拭泪,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他还活着,玉蝉,他还活着……”她不管不顾玉蝉的擦拭,仍旧泪如雨下,抓住玉蝉的手,“齐煜还活着,他竟还活着……”
“是,是,小姐,少将军还活着……”
“林落说得没错,他还活着,她当初并未下死手,并未的真杀了齐煜……”唐谷溪喜极而泣,可面色又忽转悲哀,“可是,她见不到了,她见不到了……我该如何跟齐煜说?他会恨死我的,他定会生不如死……”
“小姐,现在先别想那么多,少将军能活着回来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还是先等夜里再说吧,还不知这一年来,少将军都经历了什么呢!”
这一句话,将唐谷溪点醒。她擦了擦泪,呆愣片刻,点头道:“是啊,他这一年到哪儿去了呢?身上那些伤,又是从何而来的?陆卫……陆卫又是如何找到他的?”
说至此,突然眼前一亮,刚放下玉蝉的手腕又把其抓了起来,“既然陆卫能找到他,那苏宸呢?他们难道未在一处?这么久了……齐煜都能找到,苏宸……苏宸更能找到了,玉蝉,玉蝉,我们没白费,我们一切都没白费……”
说着,又流出眼泪来。可是笑容无比肆意。
玉蝉也泪流不止,大力点着头,“是啊小姐,我们没白费,都没白费,七王子一定也能找到的……”
言毕,两个人抱到了一起,难耐激动。
……
夜里,灯火四上,小客栈内,人来人往。
唐谷溪和玉蝉从房内出来,绕过长长的走廊,出现在一间屋子前。还未叩门,门便被陆卫打开了,三人对望一下,走了进去,门被阖上。
这间屋子也不大,却收拾得极其整齐,房间里有浓重的香味,一闻便知是熏了整整一天的。房间里光线昏暗,只点了几盏烛台,窗帘厚重,垂在窗前,挡住了窗外的月光。
唐谷溪环视一遭,心下更加沉重了几分。
光线如此昏暗,证明齐煜仍陷于消沉中,不敢直视她。布帘厚重,证明他过惯了逃亡又被抓回的惊心生活,即便如今四周安全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知道,齐煜是何等心细谨慎、思量周全之人?她能这么想,只会显少不显多,一点也不为过。
她向前走了几步,转过头,发现一侧昏暗处,齐煜正半靠在榻上,神情淡然,望着地上。
见她进来,也没有动一下。
此刻的他,和白日里的他已有十二分的不同,洗漱更衣过后的齐煜,仍是一派俊朗fēng_liú之貌,剑眉星目,唇如雕刻,脸庞棱角因消瘦的缘故,更显分明。乌发束于头顶,一两绺从额角垂下,虚搭在脸庞上,眸光无神,静静注目前方。
“齐煜……”
“少将军……”
榻上的男子微微动了动,双唇轻启:“我早料到,那个姓唐的丫头,不是个简单人物。今日,果然成真……”
唐谷溪低着头,听不出他话中意味,便没答话。
“你的身世,知道了吗?”
“知道了……”
“所以,你的仇也报了?”
唐谷溪默然不语。
“我在这里,听到许多关于西州的消息,每一条,都是与你有关的吧?”齐煜转过了头,终于看向她,“可我以为,最先被灭的,该是西州。可我料错了,你竟没有……你为了灭乔疆,所以,放弃了一切么?为了找到苏宸,为了给武贲军报仇雪恨?”
齐煜的声音缓缓道来,不慌不忙,却句句说在唐谷溪心坎儿。时隔两年未见,不必说一分一毫,齐煜还是这样聪明,这样洞察人心,这样了解她……
了解她,为了他们,不惜放手一切。为了他们,可以不要高高在上的王权,可以不听师娘的话,可以把复国之年空抛,只为寻得身边人……
齐煜见她没说话,权当默认了。
幽幽的话,从暗影中不断传来。
“我知你要问什么……”他咳了两声,“苏宸,不用再找了,他死了。”
苏宸,不用再找了,他死了……
如此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