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西来,嫦娥报我,道佳期近。 ?.ranen`
今日是中秋,也是百晬。乐府参与此次演奏的百名乐工在三日前入的宫,在长春宫里,乐工罗列在殿下,演奏起了庆贺佳节和皇子百岁的曲目。
“仪式太隆重啦,百日宴理应错开中秋才对。”元灵均似自言自语,继而撅起嘴巴,捧着左腮看镜子,额上的疤痕还没彻底消除,有些碍眼。鲲娇和另一名侍女依旧在身后忙碌着。
“隆重地庆贺百岁不好吗?”鲲娇在云云发髻簪上最后一只长钗,长钗是鎏金的,一端的龙头花纹精美中带着点温和。
元灵均摇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鲲娇连忙抱住她脖子,“陛下别乱动。”元灵均不动了。
女人梳头真麻烦。她无声地感叹,张着黑眸注视着黑漆漆的殿门,隐约看见九万的黑刀,以及刀鞘上的大鹏纹。
天宝正好在这时走进来,催促她道:“百官到齐,该去琼林殿了陛下。”
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晃动,挡住了大半光亮,元灵均愣了好半晌才醒过神,跳起来匆忙往外走,鲲娇抱着莲蓬衣追出来。
渠奕在长春宫外等了多时,她一过来就立即牵住她手,两人一同从侧殿进去。
“怎么办,我忘记准备辟兵缯。”
在殿后,鲲娇给她除莲蓬衣时,她突然想起遗漏的一件大事,她竟忘记准备在百岁上要给婴孩亲手系上的辟兵缯,若拿不出辟兵缯像什么话。元灵均有些懊恼地跺跺脚,但人已经随着导引女童的脚步跨入大殿,再回去也来不及了。
她认命地坐到席上,心不在焉地饮着杯中物。等她去看渠奕时才发现,樊姜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身侧后是抱着襁褓的巩氏。元灵均的脸顿时有些难看,捏着酒卮的指节都泛白了。
袖子被轻拽了一下,元灵均速速收回视线,低垂下眼帘。
“杯中是烈酒香杀,陛下伤势还未痊愈,不可贪此杯。”渠奕不着痕迹地掰开她手指,把一只和田玉夜光杯推到眼前,“西域传入的葡萄酒,当配夜光之杯。”
“此物贵如玉石,只在王室宫宴上见到,饮用也不得随心所欲。”元灵均低头浅酌,忽感觉一股炽热的目光落在身上,她嚯地抬头搜寻,却见樊姜威棣棣地端坐着,她在环视大殿一圈后,缓缓抬起了右手。
乐工停止演奏,大殿一片肃静,几乎可闻呼吸。百日宴仪式开始了。
“列位大臣,今日是中秋佳节宴,亦是皇子的百日,召集群臣在此,同庆帝国之子的平安降生。诸位,让我们为皇子敏行祈愿,祝他长命百岁,福泽万年。”樊贵嫔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举起酒杯,环视四座。
“祝皇子长命百岁,福泽万年。”群臣举杯,祝祷声震得大殿都似颤抖起来,他们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急不可耐地向贵嫔表达忠心。
元灵均始终笑着,葡萄酒虽美,她也只是象征性地碰到了杯沿,滴酒未沾。
殿前的乐声再起,长春宫四处都充盈着樊家人放肆的笑声。
巩氏抱了敏行来到她身旁,露出小孩藕段似的胳膊。这是要结辟兵缯了。
元灵均甫一摸袖,天宝到她身侧,打开木漆盒,里面放着一对五彩丝线编织而成的辟兵缯。她抬目看天宝,惊讶之意溢于表面,这……
天宝小声解释道:“公子说陛下忘性大,早备好了。”元灵均连忙侧脸去看渠奕,他正好举杯饮酒,大幅袖子遮住了面孔。
她回过身,从盒中取出一条,小心系在婴儿粉嫩可爱的胳膊上,末了,不舍地捏捏他的小手,心底的决心更加强烈,如果他能听懂,多想告诉他:原谅母亲对你的暂时抛弃,今日的忍耐是为了更长久的团聚,请耐心地等一等。
“很康健。”元灵均对巩氏说。敏行生病,身上遍布红疹,她上次在昭台宫见到就已恢复如初了。
“贵嫔对孙儿爱护有加。”巩氏敛首退下,又将幼儿抱去渠奕那里。他照例在小孩胳膊系上了辟兵缯,以祈驱灾避祸,长命万福。
樊姜掌权,樊家是朝廷的主流,今夜大半族人都在殿上,这当然是樊姜的精心安排。
“百日宴认亲礼,傅姆,你把孩子抱去给大家看看,让他见一见樊家叔伯。”樊姜吩咐道。
孩子到了众人中间,一个个围着看。
“肖似陛下呢,你瞧这眉眼。”纯粹看人的人说。
“哪里像了,皇子是樊家的种,流的是樊家的血,定然像我樊家人更多些,哪能像一个女人。”胆大妄为的人说。
樊家是将门出身非正统士族,子弟多数还是地痞一类的缠账,操一口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樊婴听不下去了,“要是让姑母听见此话,你们都别妄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他一吓唬,那些混账顿时老实了。
婴儿嘴里吐着泡泡,小手在空中挥舞,有人逗他就咯咯地笑。俗话说,“抱孙不抱子。”樊五郎早已是做祖父的年纪,家中孙儿孙女也不少,但当他抱着小小的一团硬是舍不得丢手了。
宫中唯一的帝子是樊家所出,原本不受重视的樊欣地位提升不少,连父亲樊五郎对他也不再漠然相待。只是他性格天生,人前人后沉敛寡言,朝臣来恭维道贺他都应付不来,唯有笑一笑。
樊欣真心笑的时候很少,只有在面对爱子才会露出温柔真实的一面,敞开一个阿父的内心。他把孩子的脸偏向一旁,尽量让身后的人看见。那儿坐着他的母亲庞氏。
庞氏自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