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均一离开,阳翟立即委屈地向鸿嘉帝哭诉:“阿姊明知道事情的经过,只一味来训斥我不懂事,却不责备于她。? ??.?r?a?n??e?n `”
“阳翟!”元蓥打断阳翟接下来的话,按住微疼的额角,不满地训道,“这件事本就是你不对在前,不让灵均出口恶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那种爱恨分明、有仇必报的性子都清楚得很,没往你脸上划上几刀子算是客气。”
“是,阳翟知错,再也不敢了。”对元蓥的话,阳翟向来奉为纶音。
“当时我是如何吩咐的,还记得?”
阳翟垂下头:“命我准备硬弓,不可公报私仇。”
“你只图自己心头痛快,完全不顾后果地胡来。那张断虹当初就挂在父皇议事的大殿里,六娣进出自由,能不知道弓到底有多沉。渠奕能拉开尚且是好,拉不开她把你生吞活剥我也救不了你。”
阳翟手捂住火辣辣的头皮,满脸羞红:“阿姊,我也是帮你啊。她要是再来闹我怎么办?”头疼死了。
“最近都别去惹她。”元蓥脸色微沉,走了一段琭,停下脚步,“你府上宾客找来的人在哪儿?”
“什么认?”阳翟又随即反应过来,眉头展开,“在前面的便殿候驾,阿姊现在就过去吗?”
“是,我们这就见他去。”
元蓥一拂袖子向便殿走去,仅吩咐阳翟跟随,其余的人均候在殿门外。
她们刚在殿内的矮榻落座,一名穿着禁卫盔甲的中年男人趋步至前叩拜。
元蓥挥手制止,请他坐到对面席上,开口道:“你知道的那些细细道来我听。”
“是。”男人磕了一个头,开始了讲诉。
庭阈中的黄梅热烈地绽放着,在强烈的光线与树荫阴影交界处,服色相同的侍女们埋首趋行,她们有的捧着食案,有的怀抱着梅瓶,有的提着装满果实糕饼的漆盒,她们谨慎而匆忙地穿越在宫阁间,尽职尽责地布置着为欢庆佳节置备的酒宴。
元灵均心烦意乱地在长廊走来走去,情绪激动致使她的脸颊和脖子一片潮红,就像本不善饮酒的人突然饮下一壶烈酒。
她还在为校场上发生的事恼怒,最不能让人容忍的是,她已经向陛下表明忠心,而陛下却三番两次地试探她。愤怒只是暂时的,很快她平息了怒火,脸上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樊欣还在担忧她会不会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意气用事,作出无法估计后果的事情,元灵均面颊露出惯有的表情,在他的注视下回到殿中。
鲲娇递上茶水,元灵均一口饮尽,在渠奕的身旁坐下,头靠在他肩上。她的脸已完全看不出愤怒所致的痕迹。
“当时一定疼极了。”把他缠了布条的手指托在掌心,元灵均心中滋味复杂难言。不敢想象拉开那张弓用了多少力气才会割破手指,深可见骨。
“我是不愿和她有任何过节,但因为母亲之间的旧怨,她心中症结难消,处处和我作对。”
渠奕反握了她的手,揽到怀中:“我初为宫廷武师未授箭术,不是不擅此道,只是不能。”
“噢!”不能的原因他不说,元灵均也不问。她静静地闭着眼睛,享受难得的片刻安静,耳边飘荡着渠奕澄澈清明的嗓音。
“父亲和叔伯皆是戎马半生的将军,我自幼随他们赴沙场御敌,熟悉兵法布阵,行军打仗多年,区区弓箭不在话下。只是父母殉国,我遵循先祖遗训离开官场,云游四方,出访南北各朝,此后再未持过弓箭。”
他父亲瞿彦曾是风雨骑第一任主将,父业子承,自古如此,陛下急需这支军队巩固帝位,树立君威,势必从他这里着手。
求急心切的结果往往不会太理想,他从来都不是她们要找的那个人。
“胡说八道,他既是黎阳瞿家的人,又人才出众,怎么可能不是指挥官,你有什么依据?”
还未听线人讲完,阳翟震惊地从席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大声嚷嚷着。
元蓥抬手止住,朝着透明的隔扇瞟了一眼,树枝在空中轻轻晃动,庑廊下人影攒动。守在门外的都是心腹,对此她很放心,但又免不了警惕,她要时刻防备徐家的眼线。
“八娣稍安勿躁,听他说完。”
元蓥点头,示意继续。
线人又继续说道:“最近一次调动风雨骑臣尚且在军中,指挥官虽然脸罩玄铁面具,还是能感觉从他眼神中透出的坚毅和杀伐,那是普通将领鲜有的对战役充满自信的表现,他的一双眼睛可说是一柄刀,仅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他能毫不费力地张开一石以上的硬弓,此话不假,但常山君绝不是,从身形、神态上看,只能说五分神似,从两人的声音来说,常山君的声音温软低沉,指挥官的声音明显要浑厚威严,臣最终判定的依据是,指挥官从不用右手持弓。”
阳翟回忆了一下:“对,兰鹓用的是右手。”她跌坐下去。唯一的线索也断了吗?
“指挥官只能在左手持弓的情况下才能拉开一石以上硬弓,臣在风雨骑效力三年,知道的也就这些。”
元蓥突然低下头,抚着发顶,阳翟跑过去扶着她:“头又疼了是不是。”
“带他下去候着。”元蓥吩咐。阳翟连忙推开隔扇唤来一名内侍,内侍领命,带着线人退出。
过了良久,元蓥抬起脸,眼圈发红。她有点想念母亲了。
酒阑席尽,夜深露重。鸿嘉帝来到徐皇后的寝宫,自她登极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