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这一行人在路上风餐露宿,疲于奔命地跑了快小半个月,这次来到了镇江城,进了万通镖局镇江分号,终于可以安稳下来了。
沐浴更衣,高床软枕,不必担心外面的黑衣人捣乱,骤然舒坦下来以后,整个人都好像散了架一样,只想躺在床上不再起来。
公孙策是个书生,本就是四个人中体力最差的一个。在来到镇江之前他几乎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现在一下子压力卸掉了一半。在浴桶里泡了大半个时辰,换上舒适干净的崭新xiè_yī,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下是熏过香的被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公孙策竟然偏偏睡不着了。
他闭着眼睛眯了有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转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老父亲和静儿,一颗心煎熬得难受。此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公孙策微微一怔,急忙下地披衣,却听见外面的人道:“阿策,是我。”
听见是包拯的声音,公孙策皱了皱眉,披着外衣将门打开。
“你睡了?”包拯见到公孙策的装束,微微一怔。
公孙策上下打量了包拯几眼。衣服换了,也没有路上那么憔悴了,看上去还挺精神。微微勾起嘴角,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睡不着,你来的正好。”
将包拯让进房门,两个人对面而坐。包拯看了看公孙策明显清瘦了很多的面容,忍不住一阵心疼,“我就知道不该带你一起上路,谁知道阴错阳差——”
“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些,那还是走吧。”公孙策皱了皱眉,不悦地看了包拯一眼。
包拯见公孙策不高兴,急忙改口道:“阿策,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伯父他们。”
公孙策微微皱眉,脸色也凝重了几分。包拯暗骂自己多嘴,急忙笑道:“不过你说的没错,庞统这个人是信得过的,襄阳王也不敢得罪他。有庞统在,伯父他们肯定不会出问题。”
“说说案子吧。”公孙策皱了皱眉,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让他担忧不已却根本得不到结论的话题,他盯住了包拯,正色道,“关于这件案子,我们现在分别听四个人说过。八贤王,襄阳王,寇珠,李萍。这四个人说的故事大体一致,但却都略有不同。你觉得,这是为什么?他们中,有没有人在撒谎?”
包拯听见公孙策这样说,略一沉吟,答道:“寇珠和李萍说的话,细节之处都可以对上。只是有一点,寇珠说当时她偷听到郭槐给刘后出主意,要在玉辰宫点火烧死李萍。寇珠为救李萍就提前给她通风报信,并且帮助她藏在水车之中逃出皇宫。
可是后来玉辰宫真的烧死了一个宫女。寇珠说她也不知道那个宫女是谁,当时只是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敢多问。”
公孙策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问过李萍,她说当时穿着她的衣服被烧死在玉辰宫里的是一个内侍,名叫秦凤,是李萍的义兄。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如果在玉辰宫起火之前李萍就已经逃出宫了,她又怎么知道玉辰宫真的起火,被烧死的那个又是她的义兄秦凤呢?”
包拯道:“这也不难理解。寇珠说过,从她偷听到刘后和郭槐密谋,到玉辰宫起火,前后不过是一天之间的事情。在她通知李萍到安排她逃走之间,又间隔了几个时辰。
寇珠是在李萍怀孕的时候认识李萍的,而秦凤却跟李萍是同乡,在宫中早就相识。自从李萍怀孕,她就被刘后软禁在玉辰宫,而秦凤自那时起就没有再见过李萍。寇珠不认识秦凤,甚至根本不知道李萍有这样一个义兄存在。
以李萍当时的心态,虽然她会怀疑自己怀孕却不能见人到底是为什么,却并不能一下子想到刘后想要抢她的孩子。即使寇珠把消息传递给她,作为一个母亲,她很可能还存着侥幸的心态。她当时六神无主,只能找她的义兄秦凤商议对策。
而秦凤作为一个内侍,在宫中多年,自然看过更多的阴私,比李萍这样的小宫女懂得要多。他听李萍说了这几个月的经历,立刻当机立断,让李萍一定要听寇珠的话,离开皇宫逃命。”
公孙策点了点头,道:“而秦凤当时也肯定跟李萍说了,让她放心,只要逃出去,隐姓埋名,远离京城,一定不会有人再去追杀她这样的话。”
“宫里的水车天明时分准时出入宫门,李萍在水车里藏了一夜,而就是在那一夜,玉辰宫起火。”包拯皱了皱眉,“我们见到李萍的时候,只是说出了玉辰宫闹鬼,她便立刻说那闹鬼之人是为她伸冤的秦凤哥哥。后来再提起秦凤是替她而死之时,她却没有丝毫震惊之感。显然,她早就知道,玉辰宫里烧死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秦凤。”
包拯的话音刚落,公孙策便接着说道:“这并非疑点。我想,李萍这个女人,虽然在二十年前的时候有些天真,但是却很聪明。她当年顺利逃出宫,在宫外多年却一直没有人追杀她。这二十年间她夙夜难寐之时,想必已经将当年所有的细节想了不下万次。秦凤临别跟她说的话,躲在水车之中听说玉辰宫起火,后来没有任何人去追杀她,这一切结合起来,自然可以推断出当时秦凤的想法和作法。她的这位义兄,真当得起一个义字。”
包拯点了点头,道:“阿策,我的想法跟你完全一样,所以我说,寇珠和李萍的话里并没有疑点。她们说的都是实话。”
公孙策笑了笑,“那么,另外两个人呢?”
“你是指,两位王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