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焦急的表情渐渐的舒展开,那花白的头发在这昏黄黯淡的灯光下,竟是显出了几分诡异。
木叔伸出枯瘦的手,缓缓将头发抚平,他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容。
“本来我也不想的,相信我,我真的不想的。”木叔的声音粗粝,带着被岁月摩擦出来的痕迹。
“我辛辛苦苦干了半辈子,到头来赚的钱连给我小儿子治病都不够,要是没钱,我的小儿子就会死,他才18岁啊,还没结婚呢,你说...我能让他死么?”木叔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不给钱,医生就不给治,单位上的人我都借遍了,还是凑不出来,我能骂医生么?就算我把他骂死,又有什么用,我儿子该死还是会死,我只能骂我自己,骂我为什么这半辈子就没多刨闹几个钱,这才连累我儿子跟我受苦。你们说,对不对?”
“是老韩,他给的钱,这才让我儿子做了手术,捡了条命,我儿子的命是他救回来的,那我的命也就是他的。不光是我,全莲花县这两年,没受过他恩惠的有几个,在他手下混饭吃的又有多少,现在你们要弄他,说他弄死了人。你们说,我们能袖手旁观么?”
“所以啊,别怪别人,怪你们命不好。”
木叔将手从背后伸出,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手枪,手枪上黑洞洞的枪口,正直直的对着我们。
我看了看那把枪,又看了看木叔颤抖着的手臂,我轻声道:“对,木叔你说的都对,我们也不怪你。”
“我理解你,你是为了你儿子嘛,虽然你是个警察,但你也是个父亲。”
“不过,你儿子是被救回来了,那瓷窑里的人呢,他们也有父亲,帮他们讨个公道这件事,总得有人做吧。”
我的话语异常平淡,但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坚定。
木叔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慢慢的伸出手将枪上了膛。
“跟我走,要不然我现在就开枪!”
他的话语虽然带着一丝狠意,但是他那不断颤动着的手臂,显示出他的内心也不会很平静。
我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要说我现在心里不害怕担心也不可能,我就算再厉害,也没练到能直接挡子弹的程度,若是挨上一枪,运气不好就直接交待到这儿了。
而且现在木叔的情绪极其不稳定,我很难保证他不会真的开枪射过来!
“好,我跟你回去。”我轻声安抚着,慢慢的向前走去。
“站到那里,转过身去!”木叔低喝一声:“我知道你们都不是一般人,有稀奇古怪的本事,别怪我,我不能不防一手。”
我眼中流露出一丝恚怒,没想到木叔竟然这么谨慎!
本来我打算着等靠近一下,我就用瞳术将他催眠掉,现在这个想法显然已经不切实际。
现在我特别后悔,这次没有带着画灵出来,要不然以她现在的本事,解决掉木叔就是挥手之间的事。
我暗自决定,以后一定到哪里都带着画灵!
方云生与何阳都拿目光看向我,我点了点头,示意听从木叔的话。
好汉不吃眼前亏,最起码先要把眼前这关混过去。
我慢慢的转过身,寻找着木叔的破绽,只要他稍稍靠近我一点,我就可以施术将他的枪下了。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木叔大吼道。
我无奈,只能转过身子,将双手举起来,故作轻松的说:“这样可以了吧!”
“哼,别废话!”木叔的身子动了动:“往前走,然后向右拐!”
我下意识的向右边看了看,那边是一条马路,离我刚才出来的会场不是很远,如果我过去的话,等着我的应该就是各种各样的武器了吧。
“怎么办?”方云生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我看懂了他的意思。
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这段路还有很长,足有好几百米的距离,我们还有无数次的机会,实在不行,我拼着自己挨上一枪,也要将木叔解决掉!
挨上一枪不一定会死,但是要是同时对上几十个人,那我们的下场一定不会太过美好。
天色更加黑沉,今夜无月无星,一点光亮都没有,附近的光源只有我们头上这盏昏暗的路灯。
这路灯应该是新的,但是灯的亮度却不够,仅仅能照亮附近十几米的范围。
我正要向前迈步,忽然一股风吹来,这股风很奇怪,它带着一丝阴气,直往骨子里面吹,我浑身一抖,不对!
这他妈是阴风,有古怪!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头上那灯光忽闪了一下,瞬间灭了!
唰!
仅剩的光源也被黑暗所吞噬,世界被黑暗包围,再没有一点光明!
“你们***别动,我开枪了,我能看见!”
“唰!”
又是一阵阴风刮过,在我耳边掠起刀割般的声音!
“别动,妈的别动,啊!!!”
木叔忽然凄厉的叫了起来,我浑身汗毛突地一立,福至心灵的喊道;“趴下!”
“扑通!”
方云生与何阳反应都很快,第一时间趴了下来!
就在我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
“砰!砰!砰!”
木叔突然扣动了扳机,嗡鸣的枪声在夜晚中骤然响起,如同锋利的剪刀一般,将宁静的夜空撕裂的粉碎!
“啊!!!救命啊!!!”
木叔凄惨的叫着,那声音痛苦的如同遭受凌迟!
我们三人趴在地上,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