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维德非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俩杯子上时,脸上明晃晃地刷了一排大字:这两杯我喝哪杯死得慢一点?
凯文毫不客气地在床边坐下,翘了个二郎腿,没好气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好像我会在里面下毒一样,我人品有这么让你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乐-文-”奥斯维德摇了摇头,“是你压根儿没有人品这种东西。”
凯文抬脚便给了他一下:“翅膀硬了不想活了你。”
他这一脚给得十分敷衍,显然,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奥斯维德的话有七分道理。不过就这么敷衍的一脚居然还是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奥斯维德身上,因为皮糙肉厚早被打习惯了的皇帝陛下连躲都懒得躲。
“我难得好心来给你送点慰问,你还不领情了。”凯文挑了挑眉毛,干脆收回酒杯,道:“我还是自己喝了吧。”
话音刚落他便喝掉了其中一杯。
这酒是用上好的火鸟果酿的,装在水晶杯酒杯里的时候,显出一种自上而下由深到浅的红色,鲜亮中微微透出一点粉,只有一口的量,矜贵地占着杯底那块地方。凯文自己吃东西只挑味道不讲究模样,他把空杯塞进奥斯维德手里,又举了举另一杯,道:“为了配合你这少爷病,我还特地挑了两杯颜色层次最漂亮的。”
奥斯维德转了一圈手里的空杯,又撩起眼皮盯着他嘴角沾上的一点殷红酒汁,点了点头道:“刚才装在杯子里我还真没看出来哪里好看,现在倒是觉得还不错……”
他说话间,凯文已经仰头干干脆脆地把第二杯果酒也倒进了口中。
就在他刚放下杯子的时候,奥斯维德已经探头凑了过来。比起杯子里的果酒,他对凯文嘴角沾着的更有兴趣一些。
然而凯文已经未卜先知一样,抬手抄起奥斯维德丢在床上的破书,眼疾手快地横在了自己面前。于是皇帝一个刹车不及,吧唧一口亲在了那本不知道落了多少灰的《神历》上。
奥斯维德:“……”
有洁癖症的皇帝想到这破书不知被多少人的手摸过,整个人都疯了。
凯文丢开那本足以杀人的厚书,把第二个空杯也塞进了皇帝手里,然后冲他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道:“我这人很讲原则,说不给你喝,你就一滴也别想沾到。”
说完,他舌尖一探,自己把嘴角的酒汁舔了。
奥斯维德:“……”
“行了,关爱傻皇帝的活动到此为止,看到小少爷不高兴我就很开心了,我走了,不用送。”这缺德玩意儿只管挖坑不管埋,撩完火还不给灭,非常王八蛋地理了理衣角,站起身便扬长而去。
奥斯维德眯起双眼,看着他朝房门口走去的背影,不动声色地把手里两只空酒杯搁在了床头的铜柜上……
凯文刚走到门口,就感觉自己脑后生风,铁链哗啦一响。他头都不用回,就能猜到那傻皇帝恼羞成怒扑上来了,于是他脚下一动,轻描淡写地朝旁边让了一步。
这一步让得从容又优雅,然而下一秒,他的余光便扫到了眼地上陡然变大的影子。
凯文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但是此时再让也已经来不及了。他认命地翻了个白眼,而后被一团巨大的毛茸茸的东西噗呲一声压在了身下。
英俊的前光明神殿下光荣扑地,身上趴着一只巨大的天狼,雪白的皮毛蓬松漂亮,在灯火下闪着缎子一样的光泽。
得亏内侍们都被奥斯维德赶去前厅参加庆祝会了,没人看见,不然他这么摇身一变能吓尿一片人。
天狼一脸高傲地哼了一声,用鼻尖顶了顶凯文大爷的后脑勺,问道:“还撩么?亲爱的凯文·法斯宾德阁下?”
凯文被压得差点儿晕厥过去,他没好气地骂道:“你给我起来!血都要被你砸出来了,能不能有点胖子的自觉?”
奥斯维德靠体重干掉了凯文半条命,然后一骨碌爬起来站挪到了一边,低头嗷呜一口把手脚俱软的凯文叼了起来。他左前爪还拴着铁链子,但是因为陡然变成巨兽的原因,铁链已经被天狼的筋骨撑拉得几乎变了形,边缘甚至都有了一点裂口,似乎再用点力就要断了。
凯文目光扫到这铁链,嫌弃道:“什么质量……”
刚说完,他就被奥斯维德晃晃悠悠地丢在了床上,并且收到了天狼一道赤·裸·裸又意味深长的目光。
***
米奥在大殿里跟一干憋了大半年的汉子们群魔乱舞了一气,找了一堆人往死里灌酒,同时也被另一堆人灌了回来。长桌上摆着的上千杯酒都被一扫而空。到后来端着酒杯喝都不过瘾了,他们干脆抱着木质的酒桶灌了起来,一个两个疯得不成人样。
“诶——撒手!别拽我!我不行了,不、不喝了!”虽说果酒入口清甜,但是后劲还是很足的,更何况这帮疯子灌酒特别快,一杯接一杯。米奥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的舌头开始有点不大利索,于是果断绕着殿厅柱子,躲开追着他灌酒的人,往内院去了。
他喝了太多酒,感觉脑子都被酒腌了似的,转起来有些凝滞,只含含糊糊记得自己是要去看看皇帝陛下的。他蛇一样在笔直的长廊里游出了曲折又风骚的路线,乱七八糟地拐了几个弯,总算找到了皇帝寝屋的位置。
米奥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会儿,隐约听见寝屋里传来了凯文的声音:“什么质量……”
紧接着是金属声叮叮当啷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好像是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