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娘冷冷地看着面前胡搅蛮缠的牛婶儿,和她互不相让地瞪着眼。正僵持着,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牛大嫂,你这么闹可太丢丑了!小孩子推推搡搡的事儿,犯得着这么不依不饶吗?就你们家小福那木鱼脑袋还能考上状元?哈哈哈……说出来也不怕让人笑话。”
万秀秀一听到韩家有事,立刻把自己豆腐生意收拾了赶过来。牛大婶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韩家一家子都是温和的老实人,哪里能治得了她!
牛大婶转头一看,见万秀秀正站在门口嘲笑自己,张嘴就骂:“呸!臭不要脸的,你算什么东西敢笑话老娘?这是我们牛家和韩家的事,关你屁事!”
韩修文抬头看向万秀秀,正欲开口劝她不要管自己家里的闲事,谁知,万秀秀已经迈步走了进来,率先开口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告诉你,只要是韩家的事,我万秀秀就要管。”
眼看着她们俩要吵起来,韩玉娘忙走过去道:“姑姑您别急,让我和她说。”
万秀秀拉了一下她的手:“她就是个泼妇,你和她讲什么道理!还是让我来吧。”她一边说一遍挽起袖子,叉腰站在牛大婶的面前,摆出一副完全不怕她的样子。
万秀秀除了人长得好看,力气也大,不然也不能一个人扛起一间豆腐坊。牛大婶见她摆开架势,像是等不及和自己开打似的,立刻来了精神。两个人先是掐腰对骂,骂得都是些韩玉娘从来没听过的难听话儿,一句比一句厉害,恨不能把对方挤兑到土墙的泥巴缝儿里。骂着骂着,两个人的火气越拱越大,免不了要动起手来。
女人间打架,不像男人那样讲究个什么套路招式,都是闭着眼睛蒙着打,抓头发呼巴掌,随手拿起什么是什么。两个女人打得难分难解,惹得孩子们看得直发愣,也不敢冒然上前。
一直在一边看着韩修文,整个人都呆住了,连劝架的事儿都给忘了。
牛大婶五大三粗长得壮实,可人也笨重,吵吵嚷嚷折腾半天,还是落了下风。那万秀秀抄起立在门口的扫帚,结结实实地把她给揍了一顿,打得她最后只能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干嚎。虽然,万秀秀也受了点伤,不过要比灰头土脸的牛大婶强多了,她把扫帚一扔,一屁股坐在韩修文刚修好的长凳上,喘着粗气道:“别以为你是村长的媳妇就可以整天横行霸道,做人得讲理,就算是皇帝老子也得讲道理。”
村里的邻居听见动静,三三两两地聚过来暗暗看牛家的笑话。不一会儿,牛村长也过来了,看着自家的媳妇被打得灰头土脸,又羞又气,当下撂了脸子,矛头直指韩修文:“姓韩的,这事儿咱们没完!”
牛大婶见自己男人来了,立马又来劲儿,谁知,牛村长嫌她惹事给自己丢脸,直接一扬手“啪”给了她一个巴掌,打得她失了神儿。跟着,他一手拽起懵了的妻子,一手拉起哭鼻子的儿子,红着脸憋着气地往家走。
韩修文往前追了两步,却被女儿玉娘劝住:“算了吧,村长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是白说。”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胡搅蛮缠的是牛家,他们家可不理亏。
韩玉娘转身看了看万秀秀,有些担心道:“姑姑没事儿吧。”
万秀秀连忙将受伤的左手,背了过去:“没事没事。”
韩玉娘看得真切,忙把她让进屋里去包扎上药。
万秀秀忍着痛,抬头冲她笑了笑:“不用麻烦,不碍事的。”
韩玉娘不依,非要让她进去坐坐。万秀秀跟着她走到里屋坐下,犹豫片刻才道:“玉娘,你爹他不会生我的气吧?”她方才一心想为韩家出头,没想太多,这会儿后知后觉,想起自己那副又打又骂的悍妇模样,全被韩修文给看见了,担心他会心生厌恶。
韩玉娘拿了手帕和黄酒过来,诧异地望着她问:“怎么会呢?姑姑干嘛这么说?”
万秀秀抬头往院子张望了一下,只见韩修文背着双手站在院中,肩膀一塌,似在叹气。
韩玉娘拿帕子给她擦擦手背,又用黄酒给她清理了一下,柔声道:“刚刚要不是姑姑替我们出头,事情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样子呢。姑姑我谢谢你,谢谢你这样护着我们。”
她说的是真心话,刚才的万秀秀虽然看着很凶很厉害,就像只枪毛□□的斗鸡似的张牙舞爪,却意外的让她觉得很温暖,很窝心。
万秀秀闻言不觉一怔,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低下头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刚才太着急,就怕你们受欺负。”
说话间,韩修文已经踱步进来,他先是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万秀秀受伤的手,不禁凝眉一蹙,开口问道:“没事吧?”
万秀秀见他来了,目光立刻闪躲起来,忙说自己没事,旁边的韩玉娘却说了真话:“伤口不浅,这几天都不能沾水了。”
万秀秀家是买豆腐的,每天磨豆腐做豆腐,怎么可能不沾到水呢。看来要耽误她好几天的生意了。
韩修文听了此话心中有些愧疚,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突然出去搬来一条长凳,放到万秀秀的面前,然后坐下,一脸认真地对着女儿道:“玉娘,你先出去一下。”
“啊?”韩玉娘稍微有点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徐狗蛋牵着玉环和玉郎,站在屋外,表情还有点懵,仿佛还没有从方才的吵闹之中缓过神来。
韩玉娘走过去摸摸三个小人儿的头,